此次这一万蒙古铁骑南下并非随意之举,而是元帅脱脱亲自授意。
三十多万元军精锐已准备就绪,安排了半年多的徐州包围圈终于成型。
孤注一掷的脱脱不允许任何变数的存在,所以派出自己的嫡系部队进攻苏北,以打断其向徐州城内源源不断的补给。
一万多发狂的草原野兽席卷了苏北的各个州府,沿途杀光,烧光,抢光。
这是脱脱亲自下达的命令,更是一个赌徒最后的筹码。
尸骨露于野,百里无鸡鸣。
吕珍,马三刀,分别带着数千人马死守高邮和淮安,进入了艰难的防御阶段。
……
徐州城外,元鞑中军大营。
三十万大军分散在徐州府的四周,营帐连成了一片,黑压压的气息一阵高过一阵。
不同于南方的元军,脱脱的这支军队虽然也有鱼龙混杂之辈,但大部分都是从西北调出来的人马,再加上各个大将的私兵,可称得上是元朝最后的精锐。
在原来的历史中,若不是之后的高邮一战毁于一旦,甚至还能再给伪朝续上几年命。
过度操劳的脱脱已经生出了白发,只剩下了眼睛依旧炯炯有神。
此时的他正倚靠在虎皮太师椅上,滚动着一对精美的玉球。
帐内铺陈着精美的绣花地毯,几张侧椅上,蒙汉的朝廷大员纷纷落座。
右边为察罕帖木儿为代表的蒙古亲信,左边则是贾鲁,李思齐这些汉人重臣。
此时此刻,他们都正襟危坐,等待着脱脱开口。
在这中军大帐中,凭借着三十万几乎俯首贴耳的元军,脱脱的命令对他们来说甚至比圣旨好用。
“近日,俺们大元百万大军已将徐州团团包围,勘定反贼李二指日可待。”
“恭喜恩相,贺喜恩相即将成此不世之功!”察罕帖木儿和贾鲁齐齐对着脱脱拱手礼拜。
在所有元朝官员中,就属他们对脱脱感情最深。
脱脱略微点了点头,将玉球放在了椅子旁,起身面对伪朝大员说道:“可本相思前想后,终究还是有两人,让俺不甚放心啊。”
“相国,您如今聚兵百万,势不可挡,哪路反贼敢与您争锋?”李思齐抓紧讨好道。
脱脱抚摸着胡须,右手指向简略版的元朝地图,左手伸出了两个指头。
“刘福通,张士诚!”
“那刘贼裹挟流民打下了汴梁,近日又派遣毛贵攻进了山东,离徐州终究太近。那李贼又是他的部下,刘贼没有不救之理。”
“而那张阎王张士诚从去年开始就时常接济李贼,看来是早已料定要保徐州了。他近来发展太快,又偏偏能蛊惑人心,甚至于打下了集庆府,若在任由其肆虐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脱脱叹了一口气,阴沉着脸说道,“诸位可有良策?”
“末将愿领五万人马,将毛贵之流阻于山东!”
察罕帖木儿环视四周,见没人出头,便往前一步半跪说道。
“好!”脱脱点了点头,对他的勇气表示褒扬,“传俺的命令,察罕帖木儿着补临时制统,授山东平章政事衔!明日即带兵北上。”
“谢恩相!”
“相国,那这张贼该如何……?”贾鲁自己早有南征之意,开口询问道。
“不急!”脱脱摆了摆手,走近拍了拍贾鲁的肩膀。
“友恒(贾鲁字)啊!张贼已南下千里,打到了苏南一带,短时间内不可能往北进攻。南征之事大可缓缓,先让石抹厚孙和阎王纠缠吧。等俺们打下徐州,第一个要灭的便是那江浙的张贼!”
脱脱的主要亲信都在山东,河南一带,而南方的几支元军大多都与哈麻亲近,他们也乐得看到双方杀的两败俱伤。
“下官受教了。”
“好,时辰不早了。”脱脱握紧了腰间的剑柄,“三军听令!”
“李思齐负责佯攻西门,贾鲁你配合俺直接进攻东门,只要再最大限度上分割徐州守军,那李二就撑不了多久!”
“诺!”
数十万元军在将官的号令下开始攻城。
伪朝至正十二年六月二十八日,徐州府外围防线全破,三十万元军汇聚徐州城下。
天下瞩目的徐州攻防战正式打响。
交战双方堪称混杂,红巾军方面包括了芝麻李的二十万农民红巾军,毛贵的七万山东红巾军,张士诚的十万江浙红巾军。
元军方面则聚集了十五万西北军,十万新军和七万私兵。
双方投入了总兵力近七十万,堪称史诗之战。
“咚!咚!咚!”
沉闷的战鼓声从徐州城墙上和元军阵营中同时响起,双方军士不约而同地握紧了武器。
原先喧嚣的城楼如同死一般寂静,无数临时招募的农民,难民战战兢兢地趴在城垛上。
他们并非天生反骨,但前方只剩死路一条,是条汉子都已经没有退缩的余地。
战斗,生命似乎只剩下了战斗。
“弟兄们,元鞑马上就要攻来了!让这群畜生好好看看,俺们淮西儿郎没有一个是孬种!”
负责西门防守的红巾军将领彭大披着锁子甲,操着浓厚的淮西口音喊道,“上碉楼。”
“攻城——!”李思齐头戴铁盔,充当了进攻西门的临时指挥。
在无数蒙古人和汉人将官的逼摧下,汉人元军再次充当了抵御箭矢和滚木的炮灰。
与上次不同的是,李思齐手下有足足十一万汉人部队,虽说大部分都是临时招募的壮丁,但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