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涛放下信报,面色虽然依旧轻松,但激动发抖的指头暴露他的内心,看到尚天恒注意到自己的手,秋涛连忙惭愧地把双手垂下。
对于尚天恒关于苏护要反的预言,他是不太相信的,因为掌握黑衣社的渠道,他没有发现能让先生做出预言的依据。
前不久,苏护入帝都太阳城朝拜,秋涛就有意识回避苏护这个字眼,不想先生面子上不好看。
苏护造反的消息传来,他一直不敢相信,对于自己对先生的质疑更是羞愧自责。
其实有他这种心态的人,如今在豹卫军里不算少数。
“上回让赵梦虎他们把中州的骑兵斥候收拾一下,怎么养了?”
尚天恒想起点什么,随口问了一句。
“已经都扫荡干净了,灭了一批,赶跑了一批,现在看不到这些苍蝇了。”
听了秋涛的回答,尚天恒微微一笑,转头又把目光移到信报上仔细看着,“你担心什么?你好好想一想,帝国怎么会容忍中州府作乱,用不了多久帝国大军就会云集中州府,我们还是全力为北上做好准备吧。”
“现在北上,中州府之乱会不会影响我们的后方?届时我们在前线,一旦后方有变,我大军处境就十分危险啊。”
秋涛忧心忡忡地说。
“不错,能够洞观形势思考后续影响,有长进。”
尚天恒朗声笑道,接着把信报顺势一推,顺势起身走到悬挂的地图前面。
“北方刚刚经过一场对帝国叛乱的失败,你觉得还会有多少人会再盲从苏护?八百诸侯都在沫邑,你难道把这个忘了吗?”
秋涛拍着脑袋说道,“哦,我不怎么把这个给忽视了,毋庸置疑,诸侯云集沫邑,但要是中州府被他们给打烂了,我们的后勤会不会受影响?”
“中州府这条线我就没有指望过,我们的补给还是要靠自己,从赤石到鬼隗,这才是我们的补给生命线,这个必须把握住。”
尚天恒伸出右手在地图上从赤石到鬼隗划了一条虚线,右手食指在这之间重重的敲了几下。
“据说袁福通是死了,追随他的死硬分子大部分都死在这场叛乱中,少许幸存者目前都跑到北漠去了,剩下来的不管是投机分子还是死硬派都会老实相当长的时间。而对于我们来说,北方的局势越是动荡不安,我们便是越有价值,局势越是恶化,玄辛帝、北伯侯也就越需要我们协助控制局势。从各种信报反映来看玄辛帝近来愈加强势,朝中局势和派系争斗只会情况更加复杂多变,他现在还需要我们落叶谷的钱财支撑,还会容忍我们在北方活跃,谁知道哪天他会不会为了其他目的把我们连根拔起?”
“那咱们怎么办?”
“崇侯虎从沫邑领命,大军都在北地,如今已是遍传檄文,招呼各部聚集中州府,咱们还是按商量好的先去凑一把热闹。”
“凑热闹?”
“当然啊,只能是凑热闹,眼下崇侯虎有难,看来这就是我们的机会了,你安排下去,时机一到,我们不光要拿下余粮山,还要准备到中州府驰援。”
秋涛看起来十分不服气。“先生,对比中州府和帝国,无论是从人口、国力、军队数量和后续再动员的力量哪个方面看,中州府都是必败之局啊?崇侯虎怎么会有难呢?这和您教给我们的不一样啊。”
“秋涛,你呀,不是个好学生,兵事无常,哪能就这么一对比就下结论,否则但凡只要一有争端,大家就坐在一起摆实力讲道理,哪里还会有战可打?”说道这里,尚天恒微微一笑,“不然的话,哪里会有以弱胜强,以小博大的说法?说到底,也就是争斗的魅力所在?不能确定结果,都想通过争斗改变命运和结果,所以才会有打不完的争斗。”
“我判断崇侯虎有六败,苏护有六胜,所以说崇侯虎有难了。”尚天恒看了一眼秋涛,心里很清楚,如果自己不说清楚,秋涛八成要缠在自己身边,肯定好说歹说地也要跟自己讨要到一个明明白白的说法。
“崇侯虎有六败?苏护有六胜?”
“崇侯虎数万之众都是匆匆集军,如此轻敌冒进,苏护收缩本部人马,在中州府严阵以待,这就是一胜一败;崇侯虎的军队都是临时拼凑的,兵不知将,将不知兵,缺乏信任和配合,苏护的部队训练配合已久,协同作战能力较强,这就是二胜二败;崇侯虎此番出兵既为邀功也为立威,这亲疏是非,徇私夹带,赏罚不明,用兵之中谋利之心必重,苏护这边,要中州府军民同舟共济,必然以诚待人,赏罚有道这就是三胜三败;崇侯虎之军为利而来,必然计较得失伤亡,苏护中州府之战事关生死,必然全力以赴,拼死搏杀,这就是四胜四败;崇侯虎之军急急如风,战事一胶着,这粮草后援一时难以为继,苏护本土作战后勤无忧,这就是五胜五败;崇侯虎虽然声众势强,统辖北方毫无建树,但从前期袁福通之乱可见其人不懂用兵;苏护为人精明,合并灵泉之后能平和过度,其才能可见一斑,这就是六胜六败。”
看到秋涛恍然大悟的表情,尚天恒有些好笑,当下摆摆手,“不过这也只是暂时给崇侯虎添些麻烦,时间一长,帝国大军云集,还有个虎视眈眈的季昌在后面,就凭中州府一隅之地,重负强压之下,民心士气必然颓废,苏护难逃败局。不过就是现在给了我们一个交好这位北伯侯的机会,说不得还能再打点豹卫军的威风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