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六四怎么也没有想到,一个穷凶极恶,以荤肉为生的恶霸,居然会有这么多百姓,情真意切的为他求情。
一时间,河六四也不知如何是好。
黄鳄被踩在脚下,见有人为其求情,也出声哀求道:“道长!最多小人今后另谋生路,还请道长看在小人救助灾苦的份儿上,饶了小人吧!”说着,扭过头对那磨刀男子喝斥道:“还不快放人!”
被捆着的八个人重获自由,对着河六四千恩万谢,然后便连滚带爬的跑出了院门。
黄鳄的话虽说的恳切,但言语之中那无法掩盖的得意,还是让河六四听得极为恼火。
抬眼环视众人,所有人都低着头匍匐在地,就好像是在为自家求福一般,虔诚无比。而将黄鳄踩在脚下的自己,反倒像是个大恶人,要断了这么难民的活路一般!
河六四将目光投向站在门口的方既仁,想看看师兄是什么意思。
毕竟这样的场面,着实让河六四有些措手不及。
方既仁见他投来目光,对他摇了摇头。
见方既仁不同意自己诛杀黄鳄,河六四纵使有冲天的怒火也得暂时压下去。
无奈之下,河六四挥剑一指黄鳄,厉声说道:“我有些事要问你!跟我走!”
说完,伸手揪住黄鳄的衣领,纵身一跃,竟是飞出十几丈远,直接跳出了大院,消失在黑暗之中。
数百难民,齐齐追出大院,可哪里还有河六四等人的身影。
河六四抓着黄鳄一路飞跃,直接来到了府衙旧址,一把将其扔在了地上。
黄鳄趴在地上,不住的咳嗽着。
方既仁也带着云歌赶来了,而他身后还跟着方才被解救的八个百姓。
来到河六四面前,方既仁跳下马来,忍不住笑了笑:“真是奇了!”
河六四一怔,问道:“怎么了?”
方既仁感慨万分:“想你的鹿其乃是绝世之灵马,一生只认一主,若非你亲自吩咐,绝不会让第二个人上它的背!可是这云歌,却是和鹿其极为亲昵,鹿其竟然愿意驼她!真是奇了!”
听师兄如此说,河六四偏头看去,果然见到云歌还骑在鹿其身上玩耍,咯咯的乐着,好不惬意!
而鹿其也极为努力的迎合着云歌,像是它自己也很享受。
河六四会心一笑,对方既仁说道:“我就说她不是凡俗之人!”
方既仁也笑着点了点头,而后转过身对着那八个人问道:“你们是哪里人士?为何被人擒住?”
那八个人跪倒在地,其中一人说道:“回恩公的话,我等乃是文定县邻近山村的百姓,是他连夜闯入家中,不但劫掠财物,还将我等抓来,竟是要吃了我们!”
方既仁一皱眉:“你们不是文定县的人?”
众人摇头:“不是!”
河六四与方既仁同时扭过头看向了地上的黄鳄。
黄鳄见二人目光犀利,一阵心虚,低声说道:“城中百姓只剩一千多人,不能自相残杀,所以...”
“所以你就去别的地方抓人丁?”河六四接过话来。
被人直接拆穿,黄鳄也低下了头。
方既仁继续问道:“连年战乱,灾祸横行,这里已是如此荒凉,你们为何还不离去?”
一人回道:“回恩公,虽是战火纷纷,旱灾无情,可我等靠山吃山,倒也能勉强度日!想着就这样挨过灾祸等到天下太平,所以未曾逃走!”
方既仁一阵感慨,叹了口气说道:“此地恐还有战祸将至,走吧!早些离去!今日我二人能救你们,明日可就说不准了!”
众人啼哭:“可我们能逃到哪儿去啊?”
河六四指着北方说道:“淮南府,壶州府皆已太平,你们过去投奔府衙,会被收留下来的!”
八个人面面相觑了一番,而后齐齐一拜,起身离去了。
方既仁看着八个人的背影,忍不住担忧的问道:“小河,你一直让这些难民去投奔赵兌,此计可行吗?”
河六四笑了笑,说道:“放心吧!这些人投奔过去,就是他赵兌的百姓,他绝对会收留的!”
方既仁一愣:“他的百姓?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要百姓作甚?”
河六四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方既仁,没再说话。
可方既仁却也顿时明白了河六四的意思,如今的赵兌,已经不想在大安朝廷为臣了。
于是,方既仁也是摇头笑了笑:“这赵兌还真是让人捉摸不透!既要用难民性命做挡箭牌,又广施仁义接纳他们,呵,想不通啊!”
“有什么想不通的!”河六四冷哼道:“他发兵江华府,百姓死于战乱,那也是江华府的百姓,是判臣的百姓!可他在淮南府救济投奔他的灾民,是因为他要挣个爱民如子的名声!一石二鸟,有何难猜?”
方既仁有些不可思议的看了一眼河六四,竟是没想到河六四对局势看的这么清楚,对赵兌的了解也是如此之深。
说完了这些之后,河六四迈步走到黄鳄面前,目光阴冷的注视着他。
黄鳄自打被河六四抓来之后,见到河六四与方既仁谈笑风生,丝毫没有理会他,根本就不在乎他会不会趁机逃走。
可越是如此,黄鳄越是惧怕。他觉得,河六四这样的态度,是因为自己根本就逃不出他的手掌心,所以他不在乎自己会不会逃跑。
于是,黄鳄便一直老老实实的瘫坐在地上。
见河六四注视着自己,黄鳄咧着嘴讪笑道:“道长说有事问小人,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