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了与少年人的对话之后,爱德蒙-唐泰斯魂不守舍地跟着夏奈尔走出了房间。
此时已经入夜,基督山岛上已经是一片漆黑,偌大的建筑里只有少数房间里有烛火漏出的光线。借助着这些昏暗的光线,夏奈尔带着爱德蒙-唐泰斯沿着走廊绕了一些路,最后来到了一间房间外面。
“您就在这里休息吧。”夏奈尔对他说。
“法利亚神父在哪儿?”爱德蒙-唐泰斯没有立刻进门休息,而是先问了神父的下落。
“那位神父?他就在里面。”夏奈尔笑着回答,“考虑到他现在行动不便,需要别人的照顾,所以我觉得把你们住处安排在一起最好,这样您也方便照看老人。”
“那实在是太好了。”爱德蒙-唐泰斯松了口气,然后马上对夏奈尔道谢,“诺埃尔小姐,您对神父真是太体贴了。”
“这是身为女仆应该做的事情呀,不值得您称赞。”夏奈尔仍旧微笑着回答,“好了,时间已经不早了,您早点休息吧,我也该回去了。”
“嗯,您辛苦了,再见。”爱德蒙-唐泰斯连忙向她道别。
“晚安。”夏奈尔向他行礼,然后沿着来时的路离开了。
爱德蒙-唐泰斯注视着少女的身影消失在黑暗当中。
虽然她一直说自己只是“区区一个女仆”,但是从她可以安排住处来看,她在拿破仑二世陛下手下中的地位绝对非同一般。
这倒也不奇怪,人都会重新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人,哪怕没有头衔和血统,仅凭贴身女仆的身份,这位诺埃尔小姐也肯定地位超然吧。
爱德蒙-唐泰斯不再想那么多,他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他的表情非常古怪,既残留着激动,又带着十足的迷茫。
虽然刚才他和少年人倾谈了一番,并且做出了为他效劳的承诺,但是他还是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这也并不奇怪,他毕竟刚刚才从阴森的地牢里面被放出来,突然接受了这么庞大的信息量,一下子肯定适应不过来。
正因为他现在处于迷茫状态,所以他发现自己比任何时候都渴望得到法利亚神父的教诲。
法利亚神父……他精神上的导师和父亲,世界上唯一一个永远不会欺凌他、哄骗他、背叛他的人,永远会以最大的耐心给他建议的人。
分配给他们的房间相当简陋,显然只是草草修缮了一番,到处都能看到破败的痕迹,也只有最基本的家具,不过再怎么样也比伊芙堡“旅馆”强千百倍了。
房间里放着两张床,爱德蒙-唐泰斯借助着昏暗的烛光,很快在一张床上找到了法利亚神父。
他担心神父已经睡着了,所以只是缓缓地靠近床边,但是没想到神父却立刻睁开了眼睛,和蔼地看着自己的义子。
“我的孩子,你回来了?”
“我回来了。”爱德蒙-唐泰斯发出了一声饱含着解脱的叹息。
“听上去你刚才经历了很厉害的精神冲击……”法利亚神父继续看着爱德蒙,“时间还早,跟我说说你到底遭遇了什么吧。”
爱德蒙-唐泰斯当然看得出来,老人是强打着精神想要为自己排忧解难,他更知道如果自己沉默对方只会更加担心,于是他也就不再犹豫,而是将自己刚才和少年人见面和交谈的一切,原原本本地告诉给了神父。
法利亚神父静静地听着,起初一脸的平静,但是越听表情越奇怪,当得知岛上主人的真实身份时,就连他也不禁露出了惊诧的神色。
等到爱德蒙-唐泰斯讲完了以后,他忍不住感叹了一声,“波拿巴!这大概是我们两个永远摆脱不了的姓氏了,真没想到我们入牢是拜他们所赐;出狱还是得靠他们……”
被神父这么一说,爱德蒙-唐泰斯也觉得有些哭笑不得。
“你觉得你想要为这个家族效劳吗?”神父再问。
如今我们哪里还有选择的余地啊?爱德蒙在心里苦笑。
现在两个人都上了岛,在人家的掌控当中,怎么可能不服从那个少年的命令。
“不必顾虑我。”似乎是看出了他的心中所想,神父突然回答,“我已经到了这个年纪,随时可能被新一次的发病带走性命,我自己也早就做好相应的心理准备了。我并不害怕,甚至并不遗憾,因为我已经让自己的生命借助你得到了延续,我的一切都已经教授给了你,留下的只是这副无用而且累赘的躯壳而已,这具躯壳何时消亡并不让我介意,如果它会变成你的阻碍,那我恨不得现在就消亡。”
“不!”惶急之下,爱德蒙-唐泰斯大声打断了神父的话,“我恳求您,不要说出这么残酷的话,我不愿意看到您离开人世,您这辈子已经吃了太多的苦了。所以您还可以活很久,活到我把您之前吃的苦都补偿干净为止,否则上帝就一点都不公道了!”
“就我所见,上帝最擅长做的活就是制造人间不公。”法利亚神父微笑着回答。
不过,说是这么说,他的心里却对义子的真情实感非常感动。
“神父,您知道我的,我是一个言出必践的人,我既然已经答应了为他效劳,那么我就一定会去做。”接着,爱德蒙-唐泰斯正色回答,“而且,我并不感到为难,因为正如陛下所说,我所有其他的路都被断绝了,如果我想要报复那些欺压我侮辱我的人,我需要借助强大的力量……拿破仑二世陛下如果有这个力量,那么我就愿意借助这股力量。我相信只要他能够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