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室之中的两个室友已经睡着,发出均匀的呼吸声。薛步惠蹑手蹑脚地进入房间,只解了外衣就躺下睡着了。
她实在太累了,睡得昏天暗地。在那张铁椅子上坐了两天两夜后,又徒步走了几个钟头,全仗着年轻,才没有晕厥过去。
她睡了很久,觉得口干舌燥,意识模模糊糊的,耳边响起室友的窃窃私语。
“她怎么回来了?她不是杀人犯吗?”
“有可能是证据不足,被放出来了吧。只是,虽说被放出来了,但她很有可能就是杀人犯,只是警方苦无证据放了她。”
“这可怎么办?我不想和杀人嫌疑犯住一个房间啊。我马上就要毕业了,万一一睡不醒,岂不冤死?”
“嗯,你说的没错。咱们去和老师说说,给换一个房间。如果老师不肯答应,咱们就出去住。反正我们也不差这点儿住宿费用。”
“对,你说的没错。咱们先去问问吧。”
同寝的两人一起离开。
薛步惠冷哼了一声,起来倒了杯水喝,走了最好,这样就没人打扰她了。她抱着木盆,悠悠哉哉地去浴室洗澡,毫不在乎别人在她背后指指点点。她本就和这所大学格格不入,更不可能和这些贵小姐成为朋友。
当天中午,两个同寝的同学就叫了自己的仆人,把房间里的东西搬空了。贵小姐的性命总是值钱一点的,和杀人犯起冲突不值得。
薛步惠撇了撇嘴,坐在自己的床边,看着仆人们来来回回,把东西搬走。很快房间就搬空了,只剩下学校配备和一张桌子和柜子。
“好极了!”薛步惠伸了伸懒腰,拿出这些年自己储藏的布料,开始大干一场。
重生之后,薛步惠的心态大变,不再试图融入上层社会,不再想和那些贵小姐一样,更不想当可笑的菟丝花。
上一世,她以为高治是她的真爱,就此可以融入上流社会。
女性上大学,就是为了寻找好的配偶。这个世界的女王屈指可数,女性艺术家没有家族的支撑,前路异常艰辛,迄今为止,世界上顶级的艺术家都是男性,女性大多只是陪衬。
女性的陪衬思维成了定式,大多数女子在大学镀金之后,成为富太太,成天装模作样,艺术思维随着生娃养娃极速衰退,美的输出只有孩子。只要生出美貌的孩子,女人的一生就圆满了。
上一世的高治让薛步惠明白,她永远都不会成为真正的贵小姐,也无法融入贵族的圈子,她的名字中有七桥,所以永远都是七桥人。
她再优秀也会被打上七桥的标志。
她辛苦设计的建筑,别人不费吹灰之力就夺走了。
中了美男计,是她没有防范之心,是她没有自知之明,是她识人不明,是她的智慧和能力不足,才让人有可乘之机。
这次,不会了,她有零,那是她最坚强的后盾。
她可以放肆起来,可以做自己,七桥的野蛮粗俗和率真,都可以她的身上展现,不必在遮遮掩掩小心翼翼。
她再也不要穿装模作样的细腰蓬蓬裙,她要回归七桥,和七桥那些自力更生的姑娘一样吃穿住行,不再纤声细语说话,不再假装自己是贵小姐。
大学快结束了。
她一直压抑自己的天性,却没有好结果,最后像一块烂番薯似的坠落在图书馆的地面上。
没有谁可以再利用她。
她就是她,不是什么伪装的贵小姐,而是圣·薛·七桥·步惠。
很快,一件简洁的褶皱花领白衬衫,一件棕色外罩小马甲和一条棕色百褶直筒裤的图纸出现在她的设计本之上。
她将布料剪裁好之后,到了手工室,用脚踏缝纫机快速制作了这套衣服。她很神秘地将这套衣服挂在柜子之中,准备在毕业设计演讲的时候穿。
之后,她就将自己关在寝室之中,搞毕业设计。
她本以为高治的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那是她太低估高治的家族了。当高治的父母得知之前的嫌疑犯被释放,又没有抓新的嫌疑人的时候,他们化悲伤为愤怒,决定使用私刑杀死薛步惠。
高治的父亲是甲雅女王的配偶之一的弟弟,也就是女王的小叔子,可以说权势滔天。
薛步惠较为孤僻,根本不了解上流社会是怎样的,报纸上可没有写女王小叔子是谁。在学校里,高治的身份所有人都知道,只有薛步惠这样的贫民不知道。
当高治父亲带着人,猖狂地闯进薛步惠的寝室楼的时候,她才意识到事情并没有结束。
他们是不会放过她的。
零提前提醒了薛步惠。
薛步惠的反应很快,套上了自己设计的衣服,背上装有设计图的画筒。
校长是这个学校最有权势的人,如果校长都保不住她,就没有人可以保住她,逃回家,只会给父母带去麻烦,说不定会被灭门。
他们是甲雅人,打死她这个七桥人,很容易,让底下的奴仆抵罪,然后交大量的罚款,就可以当做这件事情从未发生。
七桥人的命不是命。
砰砰砰,传来敲门声。
高治的父亲咆哮起来,“蠢货,敲什么门,给我踹门。”
乓!一声巨响,木门直接开裂,仿佛有个巨人在门外。
薛步惠爬出了窗户,抱住了旁边的雨水管。雨水管发出吱吱的痛苦呻╱吟声,锈蚀的铁箍随时都有可能挣脱螺丝开裂。腐烂的竹管更是岌岌可危。她的手被铁箍划破,不停地流血,但是她感觉不到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