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板铺就的小院,一株株枫树拔地而起,正巧是霜降时节,落英缤纷中,千枝复万枝,璀璨如烟霞,丹色夺人目。
树下伫立是个窈窕而纤瘦的身影,女子一袭素衣白衫,风姿绰约。纤纤的素手轻轻抬起,想去摘那灼灼红叶。却突然轻咳起來,白衣下纤瘦的身影,不停地颤抖着。
直到,一件温暖的外袍悄然地披上她的肩头,温润如玉的声音伴着那外袍上淡淡的草木清香,宛如一夜芙蕖迎风踏水而來。“怎地这般不听话,身子还未痊愈,却又跑出來吹风。”
女子缓缓地转过身歉然一笑,“是如雪不好,让莫公子担心了。只是一直在屋子里,委实闷得难受,又见这一树树的红枫美得醉人心魄,所以才按耐不住出來瞧瞧。”
“那也要多穿些,莫再着凉才好。”修长匀称的手指翻飞灵动,温柔地替月如雪拢了拢披着的外袍,狭长的凤眸里如春水般漾荡的流光溢彩,悄然间暗淡了这院内朱铅数重。
月如雪一时看得痴了,倒不是因为它有多美,而是其中流淌的气韵那般熟悉,仿佛勾起她心底最深处的萌动,哪怕她根本不记得眼前的人是谁,甚至不记得她自己是谁……
那是,数日前。
犹如多米诺骨牌般一瞬间波及全身的疼痛悄然苏醒,弥漫在五脏六腑的干涸,游走在四肢百骸的痛楚,让她奋力地睁开了眼睛。
可是眼前的一切,却是如此的陌生的一切,她躺在雅洁舒适的雕花大床上,整个人僵直痛楚地不能动弹,而守在床边的便是这个白衣温润如月华的男子,只是清俊的眉宇间却满是憔悴。
在看见自己清醒的瞬间,他狭长的凤眸里满是惊喜的波澜微光,比那白衣上用银线勾勒出的枫叶还要璀璨夺目。
“如雪姑娘,你醒了?”悦耳的声音伴着那欣慰的浅笑一并而來。
月如雪狐疑地望着眼前的男子,条件反射般地动了动身子想起來,却只觉撕扯般的痛锥心蚀骨而來。
莫子陵猝然起身,迅捷却温柔地按住月如雪。“姑娘莫动,你身上的伤有些重,伤口尚未愈合。”
悦耳的嗓音微微有些低沉,伴着淡淡的草木香萦绕在鼻翼,明明周遭是陌生的环境,眼前是个陌生的男人,可是他却让月如雪觉得如此地熟悉,就像曾经印刻在生命里,忘记了去反抗。.
只是呆呆地问出了口。“你是谁?我夫君吗?”看他的样子似乎一直守在身边,若不是很亲密的关系,怎会做到如此地步,何况自己明明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不记得,偏偏对他感觉莫名地熟悉。
莫子陵一怔,淡如远山的眉微蹙,“在下莫子陵,与如雪姑娘在苗疆曾有过一面之缘,算是半个朋友吧。如雪姑娘,不记得在下了吗?”
“莫子陵,苗疆,一面之缘。这么说你不是我夫君?”月如雪吃力地承受着庞杂的信息,“如雪姑娘?你说我叫如雪?我叫如雪?”
月如雪抱着头吃力地思索着,可以一想去想,头就说不出的剧痛,忍不住低低地呻 吟出声。
“如雪姑娘。”莫子凌担忧地忘着月如雪,“算了,别想了,也许哪日说不定就突然想起來了呢。还是先安心把伤养好再说吧。”
月如雪无力地垂了手臂,淡淡地点了点头,旋即又想到了什么,匆匆开了口。“我怎么会受伤?”身上的伤口似乎处处都有,仿佛整个人被捏碎了一般。
莫子陵微一沉吟,“这,子陵也不是很清楚。子陵发现姑娘时,是在崖下的溪水边,至于如雪姑娘为什么会在那里,子陵也就不得而知了。”
满树的红枫娇艳欲滴,仿佛编织着一个殷红的梦境,也将月如雪从回忆拉回现实。
回首时,那袭白衣已飘然行至了树下的石桌旁,浅笑着对她招了招手。“如雪姑娘,过來把药吃了吧。”
月如雪微笑着点了点头,也來到石桌旁坐下,白玉石桌上,碧色的玉碗中是浓浓的黑色药汁,弥漫着淡淡的苦涩甘味。
皓腕轻扬,莫子陵缓缓地搅动着药汁,直到觉得差不多了,放在唇边一触,觉得可以喝了,方才递给月如雪。
手臂微扬时,白色的衣袂突然滑落,露出如玉的肌肤上一抹殷红的伤疤,那,似乎是烫伤的痕迹。
月如雪一惊,一把攥住莫子陵的手腕。“莫公子你的手臂怎么了?”
莫子陵吃痛地皱了皱眉,唇边却依旧是温润如常的笑意,悄悄地拉起衣袖盖住那半截手臂。“不小心洒了些热汤水上去,无妨,不碍事的。”
月如雪微微地垂下了头,眼波流转之处有如微波荡漾,“是为了给如雪煎药才烫伤的吧。”虽然失了记忆,但她还不笨,这位莫公子仆从并不少,可是只有她的药,他每日都是亲自开方子,亲自煎好给她送來,她怎么会不知?
“真的,不妨事的。”莫子陵依旧是安慰般的浅笑,可是他越是这般,月如雪便越发觉得过意不去,丢下了句,“我去屋里给你找伤药”,便匆匆地向屋里跑去。
望着远去的窈窕身姿,莫子陵唇边的弧度似乎越发地弥漫开來,只是,原本的温雅中多了一丝说不出的阴鸷。
树叶沙沙作响,一袭黑影如鬼魅般倏然而至,悄悄地隐身于莫子陵身后。
莫子陵也不回头,修长的玉指随意地把玩着自己乌黑的青丝,淡淡地开了口,“有消息了吗?墨香。”
黑衣人的声音低低的,却满是恭敬与谦卑,“回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