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张苍老的脸,头发花白,沧桑满面。
“通宁公主,可曾记得在下?”
这一声通宁公主,他喊得音色沙哑,起伏不定。而褚道子在众人眼里,素来是一个平静无波的人,泰山崩于前都不变色,为何一声“通宁公主”,竟叫他如此激动?
陈岚眼睛眯了眯,看他片刻,摇头。
“你是何人?我认得你吗?”
褚道子苦笑。
她认不得他了。
认不得了。
“我是你在兀良汗的一个故人。”
陈岚在兀良汗的岁月,几乎全是灰暗与不堪。一听这三个字,她脸色便褪白了几分,再盯褚道子的眼神,便添了几分隐隐的不安。
“你是谁?”
“芮广。”
褚道子慢慢道出两个字,看陈岚脸色变幻,目光激射而来,知道她记起他了,缓缓勾唇一笑,慢慢将连在袍服上的帽子拉上来,遮挡烈日一般重新罩在头上。
“我在兀良汗叫芮广,其实我是南晏人,真名褚芮广。”
说到这里,他看向疑惑的众人,最后将目光定在乌日苏的脸上。
“在座有兀良汗的老将军,想必有人还记得我。我曾在先汗王阿木古郎身边行医,后来被汗王指派给了先汗大妃——”
说到这里,他微微一笑。
“事到如今,这应当不再是秘密了吧?先汗王阿木古郎并无大妃。从头到尾,那个传说中倾国倾城从不现于人前的大妃,都不存在。有的只是汗王的妹妹阿木尔。在任何一个需要大妃的场合,都是阿木尔掩面假扮,并将巴图过继阿木古郎为子,以堵出悠悠众口。”
这事宝音早已知晓,但再次听来,仍然有些止不住地战栗。
阿木古郎为了她的母亲,竟能做到如此。
只可惜,世间只有一个娘。
乌日苏察觉到现场气氛不对,突然冷笑一声。
“你到底想说什么?即使我父亲是过继而来又如何?他仍然是我祖父唯一的儿子。你以为这样就能否定什么了吗?”
褚道子又往前走了两步,咳嗽声声,嘴角甚至咳出了血丝来。
他抬手抹了抹,淡定地一笑,目光扫视众人,拔高声音问:
“巴图是阿木古郎的儿子没错。可是你,乌日苏,并不是巴图的儿子。兀良汗的将士们,你们可以接受一个背叛祖宗篡位而来的汗王。难不成,还能接受一个来历不明,根本没有阿木古郎骨血的人成为你们的汗王不成?”
来历不明,没有阿木古郎的骨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