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白马扶舟,陈岚又是莞尔。
“他倒是好专研的人,从小便伴在你姨母身边,多有请教懿初皇后,懿初皇后也是从不吝啬,有问则有答。宫中所藏医书,皆可由他参详。奈何,这孩子于医术一途,少了些天份,医术不甚了了,我后来倒听说,他喜伺弄毒物……”
时雍越听越心惊。
白马扶舟被宝音收养多年,收养前也曾在公主府伺候,而懿初皇后至今不过去世三年,可以想见,白马扶舟在懿初皇后身边偷师学艺多少年啦?
陈岚说他懂毒却不大通医理,时雍却觉得未必。
一个小太监在宫中那样的地方,虽得长公主照拂,但从小吃过苦头,难免不会心存戒备,会不会轻易对人讲真话?
即使对长公主也会有所保留的吧?
这次疫症,他可能是通过东厂探子早早就知道了她从庞淞手上拿去了药材,其中就有银霜天果和紫阳冥花。于是,他才借由长公主之口从漠北将药材搜罗回来。若说他不通医理,不知道药材用效,绝无可能。
“娘。”
时雍抬头看着陈岚,不知想到什么,目光幽幽凉凉。
“白马扶舟今年几岁?”
陈岚有些意外。
她不知道时雍为何突然问这个,淡淡拧眉思考片刻,摇头。
“这个娘还当真不知。当年姐姐收了他到身边伺候的时候,面黄肌瘦,小小的一个孩子,瞧不出年岁几何。问他自己,也是一问三不知,生辰八字都不知情,何况年纪……”
时雍狐疑地问:“宫中没有记录造册吗?”
说到往事,陈岚唏嘘一下,摇了摇头。
“白马这孩子与旁人不同,当年他……唉,很是吃了些苦头,若不是遇上长公主,怕是小命早就没了。他不是像寻常内侍那般选入宫中来的,就算有造册,大抵也是胡乱窜改而成。”
时雍眉头越蹙越紧。
陈岚说到这里却停了下来,笑着看她。
“你怎的突然对这些事情感兴趣了?”
时雍回过神,微微一笑。
“就是突然好奇。”
陈岚叹一口气,压低声音。
“白马最不喜旁人询问往事,在他面前,你万莫多嘴。”
“女儿明白。”
看时雍乖顺地点头,陈岚又道:“阿拾,娘已然禀告陛下,将当年懿初皇后留下的炼药器具要来了,想必下午就能全部运抵公主府,娘得回去看顾着,这些东西可损坏不得。当务之急,阿拾,你得快些去找白马拿回药材,我们得早些制出对症之药来。有你,有我,有褚先生,想必用不了多久,疫症可解!”
说到制药救人,陈岚如同突然焕发了新生一般,眉目生花,眼风烁烁,仿佛一夕间年轻了十岁,而时雍听到去找白马扶舟拿药,却头痛起来。
这厮今儿见到她,对此绝口不提。
如今去找他,岂不是要对她故作难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