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在踏入沈家的马车后,盘旋在眼眶中的湿润终于还是忍不住打湿了精致的妆容,举起隐隐作痛的右手,因为刚才太子的力道有了些许红痕,看着那象征太子妃的飞凤水心玉镯,此刻它就像一副枷锁,紧紧禁锢住自己的后半生。
“小姐,天牢刚刚送来消息,陛下已经赦免了三殿下,还派太医看诊,成安侯府派人照顾着,三殿下应该没事了。”
青竹在旁边弱弱地汇报,虽然知道以现在自家小姐的身份还关心另一个男子的死活不太好,但是这也许就是最后一次了。
“知道了。”
沈若婳也没太大反应,道了一声之后闭上了眼睛。
寒冬凛冽,都城却难得的安定了几日,关于沈家小姐和太子定亲的消息也不断在在都城中有风声传出,更有人声称沈家已经在准备大小姐的嫁妆,都城用来制作嫁妆盒子的上好金丝楠木木料一夜之间价格飞涨,这是沈家才有的手笔。
就算在不喜欢沈若婳这刁蛮小姐,但是所有人都不会忽视她到底是沈家的少主,将军府可是曾经的西北王,多年来沈家牢牢掌控着西北重镇的皮草药材生意,更遑论最有价值的铁矿也是西北军为朝廷开采,将军府之富庶难以想象。
如今更是沈家唯一的孤女要出嫁,还是嫁给太子,就是陪嫁进整个沈家都不足为奇。
“小姐,这些都是府中珍贵的宝物,已经清点完毕。”
管家递上一本厚厚的册子,沈若婳放下手中的账本,接过来却没有看,而是递出一份长长的名单。
“这几个庄子都还不错,你替我做主分给府中老人,另外,明年拨给沈家几个义诊药房的钱现在就去拨,按十倍拨付,我标红的部分是给沈家军遗孀的补贴,也从将军府中扣除,越快越好,还有”
她有条不紊地说着单子上每笔钱的用处,对偌大的沈家这么多年所有的开支分配了如指掌。
管家心里难受,对小姐的这番安排他当然知道是为什么,这些都是沈家这么多年默默在后面做的善事,为百姓开义诊,冬季天桥下施粥,小姐现在先把明年的钱拨出去,想必是为了防止进了宫之后诸多不便。
“小姐,您就要成为皇妃了,这些钱您留着傍身,就不要再管我们了。”
看沈若婳开始拿起那些珠宝的单子分配,管家终于也看不下去了,等小姐成为太子妃之后,东宫就会接手瓜分沈家,小姐要是没有留有足够的嫁妆,迟早坐吃山空,没了将军府做靠山,在宫里的日子也会难过起来。
沈若婳却好像没听到这些一样,拿起管家刚刚整理出来的那份将军府最贵重宝物的单子,这些可都是将军府最重要的家底了,是要留给她陪嫁入宫的。
“这些,分给沈家宗族,艰难的旁支多分一些,要是还有剩余,就都给军中爹爹的旧部。”
“小姐!”
管家跪下了,他是看着小姐长大的,也是看着她这么多年是怎么一手把将军府推到如今的繁荣昌盛。
以前将军和夫人在时沈家是靠着战功有赫赫威名,但是他们去后,沈家依旧稳稳占据着都城世家之首的地位,用的是另外一个方式。
豪门,钟鸣鼎食的豪门,就算只有她一个人,沈家依旧没有倒下,靠的是什么?是沈若婳多年的心血,可是现在,她却要亲手把这份繁荣断送,这是不给自己留任何后路了。
沈若婳平静地看着他,笑笑:“管家叔,你不要难过,沈家的命数已尽,挟巨富在身反而不是好事,能在我还能掌控的时候分给将军府的所有人,是这份财富最好的处置方法。”
“那您自己呢?您就没有为自己想过,本来就没有亲人再做靠山,再没有了这点陪嫁,那些人会怎么看你?就算再不济,能用这点东西在朝中帮助太子殿下,也会让您更好立稳脚跟,”
说起这个,沈若婳好像就更不在乎了,根本就是直接无视。
“就这样吧,我意已决,下午我要出去一趟,叫柜上开始出单子领钱吧。”
管家看着她单薄的背影,心里又心疼又难过,小姐这是完全死心了,不在乎自己以后的前途如何了。
昭月约了沈若婳在长街的茶楼见面,最近在王贵妃的安排下她对辰王粘的颇紧,要不是听说沈若婳要嫁人了,只怕都还要跟着人进军营里去。
看着沈若婳一身世家贵女最得体的装束,倒茶端杯都是机械一般的刻板,昭月心里挺不是滋味,左右看看这一群虎视眈眈的护卫,甚至还有皇后身边的教习姑姑。
“你们都先出去吧,我和婳婳有悄悄话要说。”
没人动。
昭月不满地再次出声:“听不懂人话啊,我叫你们出去!”
那些冷漠的护卫没动作,倒是皇后派来的教习姑姑先看了一下眼端坐的沈若婳,才不屑地回答昭月得话:“公主见谅,沈小姐已是待嫁之身,将军府无长辈,皇后娘娘特派我等看护教导,自然是需要形影不离的,他日贵为储妃之尊时,才能不堕皇家威仪。”
昭月听这话虽然不太明白,但是也不影响她很不爽,沈若婳是什么人,自己第一眼看见就觉得与众不同的女人,和宣朝那些庸脂俗粉天差地别的人,现在竟然就这样任人摆布。
一拍桌子,啪地一下站起来,“什么叫将军府无长辈?你是什么身份敢对西北王的女儿指手画脚,这哪里是什么教导,这分明就是监视!不就是嫁个太子嘛有什么了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