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楼安往殿中央看去,才见原先八个身着水袖流仙裙的娇人已不知何时退下。若说适才献舞的八女乃千娇之姿,现下殿中四个身着黑纱的舞姬便是万媚之态。
四名舞姬皆以轻薄的玄纱遮面,惟露一双勾而上挑的如丝媚眼,点在眉心的花钿成一朵墨莲,甚是妖冶。
女子身上的舞衣如丝如绦,坠着流光闪闪的珠穗,随着身躯扭动流转成曳曳星火。柔若无骨的蛇腰,光滑白皙的纤腿,胸前半抹荡漾春光,随着女子娇媚身躯的舞动,在一袭黑纱下若隐若现。
此时殿中所奏宫乐显然不是她西风贯有的风格,更不是东景所倡的恢宏正气之音,倒像是西域胡笳与塞北筚篥所奏的靡靡之音。观殿上四女所跳之舞,亦是浓浓异域风采。
秦楼安看向月玦,却见他果如秦婧雪所说,双目锁在殿上魅惑无比的舞姬身上,眼睛都看直了。
柳叶弯眉微微蹙起,秦楼安又看了一眼殿上玉体娇扭的四女,发现月玦竟一直盯在人家赤露于黑纱外白花花的腰腹上。
此四舞姬脐上皆坠有一枚小巧玲珑的金色铃铛,随着腰肢扭动,铃铛和着乐音玎玲作响,如勾魂曲般摄人心神。
看月玦这幅痴迷之态,难道他的心魂也被夺舍了去?
此时舒缓旖旎的舞乐兀然激烈高昂,隐隐予人塞北大漠的萧瑟雄壮之感。
殿中舞姬随舞乐扭转着身躯,高展的藕臂,盈盈一握的柳腰,白莹生光的腿肢旋旋转于众人眼前。脐上金铃铛一阵曳晃,声音响在耳畔竟让人有瞬间的迷神之感。
秦楼安定了定神环顾殿中,见殿中众人不分男女无不紧紧盯着大殿上娇媚而舞的四个舞姬。她身为女子见如此魅舞都觉身魂微震,宴上群臣看得更是血脉喷张,一个个眼神中点着燥热之火。
然她没想到,月玦竟也用那般的眼神紧紧盯看。
“停——”
随着一声拍案声响,月玦叫停起身站起。
月玦的声音不大亦不小,只是于舞乐中兀然响起甚是突兀。顿时之间,殿中飞旋而转的四女身形猛然停下,珠帘后绮丽的舞乐亦戛然而止,宴会陷入一片死寂。
对于月玦如此怪异的举动,秦楼安甚为不解,只见他离了席位缓缓靠近躬身颔首站在殿中的四个舞姬,眼神之犀利,似将四人仅仅裹于羞处的玄纱都看透。
他这是怎么了?
适才的酒不是没喝吗?
这可是所谓的酒后乱性?
秦楼安瞥目看了眼司马赋及与谢容,见二人看月玦的目光亦甚是不解,显然也是不知他要做什么。
沉寂片刻之后,众人逐渐回神,秦楼安见父皇甚是不悦地凝着月玦,沉声呵道:“月玦,你这是做什么,为何要叫停乐舞,你这不是扫大家的兴么!”
闻言,月玦止了走向四个衣着暴露的舞姬,转身看向父皇,一时却没有说话。
此时殿中众人已开始窃窃耳语,她隐隐可听身后一年轻妃子与身旁人说月玦是不是酒后失态,另一人则猜测他是fēng_liú成瘾色胆包天,竟敢当众对舞姬欲求欢好。
虽然秦楼安不知道月玦是怎么了,但她知月玦绝非那等把持不住之人。然他适才这般行径,确实如她身后二人所言。
“皇后娘娘,敢问娘娘现下凤体可有不适之感?”
不仅秦楼安不曾想到月玦迟疑片刻开口竟是与母后说话,连皇后自己都不曾想到月玦竟问她可有不适,一时之间脸上有瞬间地愕然。
“本宫身体怎会有不适之感?”
皇后扫了月玦一眼,冷冷笑了笑。
“莫不是玦太子被殿上舞姬迷了心神,现下清醒过来知道自己失态,故意以关心本宫身体之事以遮掩?虽你确实有救治本宫之功,然此功可不能供你吃一辈子,你若当真心志不定在殿上行秽乱之事,这分功可包不了你。”
“玦如今甚是清醒,亦不敢居功。”月玦淡淡扫了眼身后四个舞姬,说道:“既是娘娘凤体无恙,那便是玦多心了。扫了皇上娘娘与众位大臣的雅兴是玦之过,还望恕罪。”
“罢了!依朕看,玦太子恐是如谢容公子一样喝醉了。既是如此,玦太子先行去偏殿醒醒酒歇息片刻罢。”秦昊阴沉着面冷叱一声,又看向身旁佑德道:“送月玦太子去后殿休息。”
佑德应下,引了月玦去了后殿。
待二人身影隐于通往后殿的门后,正殿又恢复了一幅歌舞升平的热闹景象。
“月玦太子,您适才是怎么了?您是不知道啊,刚才老奴那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佑德行于月玦身前半步,长舒一口气抚膺说道。
“多谢公公关心,玦无事。”月玦敛目淡语,未几问道:“敢问公公,今日华清宫宫宴所排乐舞,可是出自礼部乐府之手?”
“可不是嘛!”佑德甚是骄傲的笑了笑,“咱们乐府令丞公孙瓒大人为了这次宫宴,可是煞费苦心呢。不过今夜宴会所献歌舞,亦非全部出于礼部乐府。就说适才被玦太子突然叫停的这支舞,便是出于宫中梨园教坊。”
“宫中梨园教坊?既是宫中专设的乐舞教坊,便是素日里供皇上与后宫各位娘娘观赏的。玦观今日宴会上四女所跳之舞并非西风风格,莫非宫中还有人甚喜这等异域之物?”
“月玦太子不愧是博学多识啊,此舞是梨园教坊的琴师将西域胡旋舞改编而成的。素日里皇上与众位娘娘早就看够了千篇一律的水袖折腰舞,现下梨园教坊献上的这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