瑁王府虎踞轩中,代衡高坐上首,阖目养神,眉宇唇角带着显而易见的得意喜色,手中团团把玩着一对阳绿翡翠球,足见他此刻心怀舒畅。
“卑职参见王爷。”
一身黑袍的王府管事高辉推门进来,单膝跪在代衡身前:“回王爷,卑职将先前跟踪长琴所去的地方都找遍了,却还是找不到他的人。”
闻言,代衡脸上得意之色消褪了几分,缓缓睁开的虎目闪射出愠怒的冷芒。
“如今司马赋及起兵造反,秦昊已然决定出兵相抗。一旦中禁军外调,洛城兵力必定空虚,这正是本王霸业即成的千古良机!此等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的关键时刻,长琴终究到何处去了!”
跪在地上的高辉头垂的更低:“卑职无能,卑职不知,卑职实在不知长琴栖身之地…”
先前高辉曾屡次封代衡之命,暗中跟踪长琴,一来探寻他的身份,二来查找他定居之所。高辉自认自己隐匿跟踪功夫一流,可却无有一次不被长琴甩掉。
然长琴又不像发现他跟踪后刻意甩他,而是随心所欲,任东任西,毫无目的地闲庭信步。
长琴成为王爷的谋士已有多年,可这些年来,向来是他主动入府找王爷,且他进府为王爷出谋划策也没个固定日期,好像全凭他自己的心情。
高辉是当真查不到长琴人在何处。
害怕代衡怪他无能,责罚于他,高辉虽不知长琴具体在何处,但他却可以用数次跟踪的细小发现来挡一挡。仔细回想了一番,他颤巍着抬头。
“王爷,卑职先前跟踪长琴时,虽然不知道他最终落脚点,但他每次从王府离开之后,所到之处无非就是王府附近,从未出过城西。卑职猜测,长琴的定居之所,应该就在城西。”
“城西?你可能确定?”
瑁王府在城西最为繁华之处,代衡自认在此定居数十载,已对城西了如指掌。若长琴当真栖身在他所掌控的范围之内,他就一定能找到他。
“卑职十分确定,而且…而且长琴极有可能就住在谢府附近。卑职先前跟踪时,一连几次都是在谢府旁边将人跟丢,再不见他人影。”
“谢府附近?”
代衡双眼突然一瞪。
先前他欲拉拢谢荀谢容兄弟二人时,早已派人将谢府附近摸查清楚,也安插了诸多眼线。若是长琴居于谢府附近,他不可能不知道。
“他会不会,根本就是谢府的人?”
代衡声色低沉,黑眉紧拧陷入沉思,回忆起长琴修长的身形,恣纵的语调,以及一身飘逸松垮的玄衣,他脑海里不自觉浮现出另一人的身影。
对于代衡突然提出的猜测,高辉不敢确认也不敢否认,他顺着代衡的问题进一步问道:“可若长琴是谢府的人…难道他是谢荀谢家的人?”
代衡轻哼冷笑。
“只怕长琴不是谢荀的人,而就是他本人!若本王所记不错,长琴最后一次在王府现身后,自从谢荀被抓,他也消失的无影无踪。试问这世间,怎会有如此巧合?”
高辉闻言大惊失色:“可长琴若是谢荀,那他便是前朝谢白鹤的后人,他潜伏在王爷身边必定是要暗害王爷!可是…可他在给王爷出谋划策时,也曾数次利用算计谢府,甚至将谢家的身世都翻出来替王爷吸引耳目。若长琴当真是谢荀,他不会蠢到将身家性命赔进去吧?”
听到这番话,本已笃定长琴与谢荀是同一人的代衡,又有些摇摆不定。
长琴是可用之材,谢荀是必杀之人,他绝不希望二人是同一人。
最关键的一点,若谢荀当真扮作长琴混在他身边,那他以前为他筹谋划策,便是居心叵测。
难保他不会暗中动什么手脚,甚至会坏了他的大事!
“高辉!”
代衡突然叫道:“你速去暗派人手,将谢府周围所有居处全部搜查一遍。若是见到长琴,无论用什么方式,都要把他给本王带回来!”
“是!”高辉抱拳遵命。
走到门口时他又折回来:“王爷,可若找不到长琴,又该如何是好?”
“若是找不到他,那本王便只能去九重天牢找他了。”
代衡冷冷笑了两声,又吩咐道:“你速去安排此事,另外将小王爷给本王叫来。他擅自动用人手劫法场救谢容之事,本王还没教训他呢!”
“是,王爷。”
……
……
昭阳殿偏殿里,秦楼安坐于桌前,为消瘦了一大圈的绿绾盛好热腾腾的莲子粥。几个月不见,绿绾白净的脸蛋变得枯黄干躁,定受了不少苦。
起初察觉绿绾失踪时,她与月玦的分析猜测并没有错。
绿绾正是发现了木江木长泾二人,将后院生死不定的女子偷运到瑁王府,又从瑁王府自西门运出洛城,她一路尾随前去,留下了铜钱记号。
绿绾不知代衡要这些女子做甚,亦不知他要将她们运到哪里去。她隐约察觉此事必定不简单,故而一路跟踪到了西南境内。
可她没想到的是,她尾随在后,其实早已被押运女子的人发现。刚到西南,她就被他们抓住。
然另她更没想到的是,她看到的西南,局势与先前月玦剖析天时地利人和之时所说的西南截然相反。骋平军不仅未曾陷于不利之地,反倒早已进入西南腹地,就驻扎在西南王府附近。
西南叛乱被镇压,骋平军大获全胜,这本来是件好事。可当她被带进西南王府,关进牢中,看到同被关押的三皇子秦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