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夜晚,她为他奏好曲子后,刚要离开,却被他叫住。
他将她引至书房,递给她一张薄宣,“你瞧这字如何?”
她接过,看了看,道:“应是不错的吧。”
他见她一脸茫然,恍然大悟,已是不知该如何收场,生怕说错什么伤到她的自尊。
正当他为难之际,就听她道:“可惜我不识字……”
他舒了口气,好在是她自己说了出来,否则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继续。他便解释着,“这是一道檄文,明儿要上呈主公。”
她笑了笑,“想来郭大人写的一定很好。”她将宣纸递还给他。
“那你会写你的名字吗?”他问道。
“我的名字是主公取的,我只知道大概的轮廓,若是一笔一笔写出来,恐怕有些难。”她面露难色。
他已经提起笔,在一旁的宣纸上,写下了清泠两字。
“可是此二字?”
她凝神看了看,点头道,“是这两个字,郭大人怎么知道?”
他也不知道,他只知道那晚她一说出她的名字,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两个字。
清河涧流,泠泠涓涓。
“我来教你写如何?”话语间,他已经将毛笔又蘸饱了墨,递到她跟前。
她略有害羞,接过毛笔,问道:“这样可以?”
他帮她扶正了笔,又将她的手指摆好,“要这样握笔。”
他的指尖温热,触上她的指尖,她的心不禁随之一动。
下一刻,还未等她反应过来,他已经握上了她的手,她的心跳已是悄然加快。
他的臂上加了力,带着她的手在宣纸上移动起来。点、点、提、横……笔尖所过之处,留下了苍劲有力的墨迹,两字写毕,她的颊上已是烧热无比。
他又带着她写了一遍,又一遍,再一遍。
四遍过后,她停了下来,却是不敢回头看他,只道:“郭大人,我会了……”
他听了,松开了她,她便独自写了一遍。字迹有些歪扭,但笔画流畅,他欣慰地笑了。
她知道自己的字一定难入他的眼,所以连笑容都带着歉意。
他拿来一支毛笔,在她的两字之前加了两字。点、横、竖、横折……
她静静看着他写完后问道:“这是什么词?”
他笑而未语,收好笔,到最后也没有告诉她,那是他的名字。
郭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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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以后,。
她不再只是煮饭、烹茶、弹琴,夜里当他开始看书,她就在一旁为他研墨。
她说她喜欢毛笔,喜欢墨水,甚至喜欢这些她看不懂的字。
他便留了她在书房里,放任她去看他的那些兵书,古籍,甚至他自己的笔墨。
她每逢遇上了自己觉得好看的字,都会在他休息时指出来问他,他也乐于给她解答。每逢看到她若有所思的冥想,他都觉得十分有趣。
不知不觉,他已经习惯了她在身边,或静伫或走动,只要她在,他就觉得安心许多。
这日天寒,她煮了温酒,将酒樽搁在了他的腕侧。
他停下笔下正写着的内容,接过了她递来的酒樽。她拿过他还未写好的纸张,细细打量,问道:“郭大人又写了什么?”
他笑了笑,只答:“战场上的事,你不必知道。”
她又看了看,才将宣纸放下,“我觉得大人的字似乎又好看了许多。”
“清泠,你喝酒吗?”
突然听他这么问,她怔了一下,旋即答道:“只喝得一点。”
他吞了杯中的酒,将酒樽放到一边,她伸手去接,他还未撤手,险些握上了他的手。
她刚欲慌忙移开,却不想他一反手就拽住了她的玉指,一阵温热传来,她瞪圆了双目。
他不敢看她,只是不放松地握着她的手。
“郭大人……”她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她还不曾想过他会有这样的举动,虽然这一刻,她也期待了很久。
他听见她叫他,还以为是他强人所难了,忙松了她的手,“对不起,清泠,我……”
温热撤去,她还未细细体味其中的幸福,他就收了手。这个郭嘉,她心中气他,嘴上脱口而出:“笨。”
声音虽低,却还是被他听了去。
这次是他还未反应过来,她就俯下身来,在他的脸颊上轻啄了一下。
她害羞,夺过案台上的酒樽,头也不回地走出了他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