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珩神色不变,不复以往的阴鸷狠戾,如今看起来有芝兰玉树之感,像一个翩翩少年郎,而非人人畏惧的暴君。
他解释道,“余毒会使我全身麻痹,从而丧失一部分知觉,不过只是暂时的。”
洛瓷暂且相信了他。
少年帝王微微低下头,黑眸凝视着她,“对不起。”
害你身体惧寒,害你寿命有损,害你与子嗣无缘,害你日日夜夜离不开汤药。
他会记得。
到死都记得。
一辈子都会记得。
他轻轻抚摸她细软的长发,没有问原谅与否的事。
他什么都没有为她做,凭什么求得她的原谅?
就算做了,那也不是用来求原谅的手段。
这是他欠她的,不是为了完成任务而特意给她看的。
洛瓷轻应了一声,没说其他的。
碎片后来那些细微的举止她都知道,她也不是要揪着以前那些不放,只是碎片开始确实十分冷漠,而且那些事实无法抹去。
这始终是个疙瘩。
她便只能像对陌生人一样对他。
心中并不是没有委屈,但她不可能放弃碎片,她只能冷冷他。
而这种冷待,唯有对方心中有她时,才会起作用。
她不可能真的跑去折磨碎片一顿。
难道要她打他,质问他,用冷言冷语伤他的心吗?
那只是让他们之间的关系进一步恶化。
他既然都在改变,她干嘛还要故意推开他。
何况到了后面,他明明身为男子却不得不替她经历葵水,对她没有任何迁怒,默默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在朝堂上任由她挑衅丞相,没有半句责怪。
他有在对她好。
不过至于更亲密的行为,是不会再有了,现在还在考察期。
……
洛瓷觉得碎片一时半会儿还会不舒服,便催促他回床榻上躺着休息。
君珩漆黑眸子望着她,墨色长发有些凌散,看起来温软乖顺,声音也较之前软了好几分,有些执拗道,“我们一起休息。”
她身体也不舒服。
洛瓷也没勉强自己,她想到葵水,声音小小的,“我先换一下月事带。”
漂亮小脸上染上红晕,她匆匆离去。
君珩漆黑眸内掠过一抹笑意,但很快归于虚无。
眸色幽暗,透着阴郁低沉,以及不易察觉的偏执。
他还是想在有限的时间里拥有她的陪伴。
就让他再任性一次。
在他还是个正常人的时候。
短暂地拥有和她美好的记忆,便是死了也甘愿。
洛瓷很快就回来了,碎片已经在床上躺得好好的,他睡在外侧,于是她只能从他身上爬过去。
她慢吞吞地迈出腿跨过,躺在他旁边。
君珩微微侧过身,将手轻轻捂住她的腹部,运用内力一点点按揉着,“会好点吗?”
她眨了眨眼,“好些了。”
少年帝王垂着眉眼,认真地为她揉着小腹。
她身体很惧寒,平日里手脚都是冰凉的,他便让她环住他的腰,借着他的体温来暖手。
至于脚,他轻声唤她,“把脚伸过来,我帮你捂热。”
他用腿夹住她的脚,果然很凉。
都已经烧了许久的兽金炭了,她身上穿得也多,手脚却怎么也暖不起来。
君珩心中有些涩涩的疼。
如果他早点看见她就好了。
他一定不会舍得把她发落到冷宫。
他见她第一面,所有的心思就变了。
却来不及收回眼底的冷漠。
他明明因为她有过片刻怔忪,觉得她用自己的身体做出的行为有些可爱,却偏偏以为那是愠怒。
可惜没有如果。
亦没有“如果我早知道是你”。
所以他不敢表明心迹,只能说句轻飘飘的、没什么份量的“对不起”。
十分廉价。
他给不了她未来,却还想贪念她留在身边的日子。
他就是这样自私的一个人。
君珩凝望着身边沉睡的少女,他之前派人查她的消息,知道她还未及笄,轻轻抚过她精致的眉眼。
他轻声开口,“我会一一补偿你的。”
*
一连过了一月,期间每隔两三天便会互换身体,不过像之前的发病之类的倒是没再犯过了。
他们对于互换身体这件事已经轻车熟路,对于互相沐浴这种事也没了第一次的局促紧张。
洛瓷代替碎片上朝的机会不多,只有几次,只是每次上朝都能看到朝堂上的浓云翻涌,隐隐要迎来什么大暴雨似的。
而且总感觉有几名大臣的位置换了,本来是比较靠前的,但换到后面去了,甚至还有的直接掉到末尾那里。
是被贬职了么。
之所以记得那些官员,还是因为他们和丞相是一条路上的,丞相很明显对碎片阳奉阴违的感觉,她就多看了那些人一眼。
朝堂上还多了好几个生面孔,都是比较年轻的官员,看向她的时候好像有些……狂热?
疑似碎片的忠实粉?
一日见她吃饭有些慢慢吞吞的,像在想什么事情,君珩问她,“怎么有点心不在蔫的?”
洛瓷如实道,“我今天上朝看到几个之前靠前的大臣站在后面。”
君珩嗯了一声,语气随意,“他们活该。”
脑海里有道暴戾的声音在说,欺负她的人都该死。
那日站出来为丞相开解的大臣被他贬职到只能站在金銮殿外,失去了实权,还不得不被同寮奚落。
可他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