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琳琅突然一惊,她立刻意识到,萧博安的话一点儿都不假,因为她突然想起那晚在那个废弃的花园偷听到的谈话,她的面容霎时一变。就是因为那个偷听,她惨遭追杀,被迫与师傅分开,而师傅————
她浑身打了个寒战,几乎由此不敢再想下去。
萧博安继续地往下说,“为了自保,阿绍只得先下手为强。”
“可司马绍为什么不杀刘贵妃,而一定那杀那么小的一个孩子?”想到当时那个孩子胸口一个大洞满身鲜血的样子,王琳琅就是一阵揪心的愤怒。
“小舞,不要觉得那个孩子无辜。皇宫里长大的孩子,怎可能无辜?他们从娘胎开始,就开始接触各种阴谋诡计,一旦懂事,各种鬼蜮伎俩,更是必教必学之事。你看他乖巧有礼,进退有度,小小年纪,便懂得向各位大臣敬酒祝词。那你可知道,他那晚用来斟酒的酒壶,又名鸳鸯壶。那壶内一边装的是酒,一边却是毒酒。”
“你知道什么?”王琳琅一把抓住了萧博安的手臂。她抓得是如此用力,以致于她的手背青筋暴起,指骨几乎要戳破皮肤爆破而出。
师傅的武功明明已经登峰造极,可是那晚却明显身形有滞,功法受损。想到这,王琳琅的一颗心顿时一提,她目不转睛一眨也不眨地紧紧地盯着萧博安,不放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动静。
她靠得如此之近,以致于萧博安可以闻得到她身上淡淡的处子清香,看得见那双清亮的眸子他清晰的倒影,他的心不由地一漾,耳根处微微地泛红。
“我看到,当他为你师傅斟酒时,他的手轻轻地转动了一下壶盖。”萧博安轻轻地说道。
“你——?你当时为何不阻止?”王琳琅看着面前这张俊脸,直想一拳打过去,将那张脸给凑个稀巴烂。但是,脑子里好似又一个声音在告诫自己要冷静冷静。
“所幸那只是封锁人内力的十香软筋散,看起来刘贵妃似乎是看在曾经一起长大的的情分之上,只是想让你师傅置身事外,不想让他出手坏了她的好事。所以,我也就没有声张。哪想,后面又发生了那么多事!”萧博安此刻也是万分后悔,脸上不由地露出了深深的懊恼之色。
王琳琅嘲讽地一笑,“别在这儿惺惺作态了,无端地令人感到恶心。”说罢,她松开了他的手臂,像是避瘟疫似地,避到了三尺之外,“那个刺我师傅一刀的太监了?莫非也是太子的安排?想着既然杀了五皇子,不仅毁了大将军与魏贵妃的联盟,而且让她尝到了剜心剔骨之痛,那索性不如弑父,以便自己早日登基为帝?”
萧博安勃然大怒,他上前一步,紧紧地钳制住了王琳琅的手臂,双眸眯成了一条线,威胁味十足地说道,“小舞,你是不是想死?想拖着这个家族一起去死?否则,你怎敢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想想你师傅死前对你的嘱托,想想你师傅生前对家族的看重,想清楚了,你再好好说话,要不然,你就闭上你的嘴巴,不要信口开河,大放厥词,像一个没有脑子的白痴一样!”
“你才是白痴,你他妈全家都是白痴!”王琳琅大怒,她一把将萧博安推开,捏着拳头,就想一拳砸了过去。
萧博安不避不让,就那样眼色沉沉地望着她。
她的拳抖动着,拳风贴着他的脸颊挥了出去。
拳风带着雷鸣之声,越过窗户,奔向室外,径直地劈向了院中那棵粗大的香樟树。
那棵树主干粗壮,无数的分枝向外展开,像是一把撑开的巨大的绿伞。可是,当那股拳风袭来之时,它竟像不堪重负地摇晃了几下,然后在文轩和长生惊愕的目光下,那树被拳风击中的地方,竟发出隐隐的闷响,然后,它那高大的躯干,带着万斤的力道,轰轰地倒向地面,砸烂院中无数的珍奇花卉,震得地面一动,更是卷起漫天的灰尘。
无数的灰尘窜向半空之中,窜进鼻孔之中,引起俩人咳嗽连连,俩人急忙掩着口鼻,急急地后退。
在这轰隆隆的声响之后,王琳琅那清澈如水却又冷漠之极的声音传来:“萧博安,我这一生都不会原谅你,你滚吧,滚得远远地,此生最好永不相见。”
“你————,你不要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萧博安的声音气急败坏,有一种压到极致的隐忍。
“对,我就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怎么,又想着要挖掉我的眼珠?”王琳琅冷冷地看着萧博安,嘴角咧着一抹讽刺的笑意,眼中凝结着万年的寒冰。
她那冷漠之极疏离之极的表情,像是一根尖利的长戟,猛然地扎进了萧博安的胸口,一种剧烈的疼痛,战栗般席卷了他的全身。
“你————你————”看着那样如刺猬竖起尖刺般的王琳琅,萧博安突然说不出任何的话语,他退后两步,看了那像是白玉寒冰般的少女,然后一甩衣袖,大踏步就往外走。
“公子,”文轩迎了上去,看着主子那攥得紧紧的几乎都在颤抖的拳头,他知道他是忍到了极致了。
公子身份特殊,从来都只有别人敬他的份,哪有人敢冒犯他?可他却偏偏屡屡在小舞面前吃瘪。想想这几日为了封赏之事,他暗底下做的种种事情,文轩就忍不住责怪地望了屋里那少女一眼。王十一郎的死,根本就与他家主子无关,小舞为何要将一切的罪孽,迁怒到他家公子身上?
然而,他什么也不说,只是像影子一般,跟在萧博安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