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河是一个典型的南方小城。
一条弯弯曲曲的河流像是带子般从城中央穿过。河边,是一层又一层的青石板堆砌而成的河岸。岸上,杵立着无数绿色的垂柳。它们沿着河岸一字儿地排开,像是一个个身子婀娜的女子。那随风摇摆的柳枝,像是无数飘荡在空中的水袖,煞是飘摇和惬意。柳树之后,便是一条宽宽的可供两俩马车并行的青石板路。路面整洁干净,无数道印记清晰地刻画在一块一块的青石之上,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风霜。
一座接着一座的灰砖青瓦的建筑,密密麻麻地挨在一起,沿着那河流排开,像是起伏的山岚一般,与那河流相依相伴。屋前的白杨,垂柳,庭院之中的丁香,海棠,更是,增添了一股宁静和惬意。
当马车穿过雾蒙蒙的雨丝,驶过湿漉漉的青石板路时,透过车帘,王琳琅几乎是第一眼就喜欢了这样一个如烟如雾似梦似幻的城池。于是,她决定在这个小城停留数天,好好地休整一下,洗去长途跋涉的疲惫。
“阿琅,阿琅,这次轮到我来安排食宿了吧?”慧觉眨巴着一双大眼睛,兴奋地问道。
“对啊!”王琳琅伸手刮了刮他的鼻子,从袖囊里掏出了数枚碎银子,放在他急切张开的手掌里,“这五银子,是我们四人这几日的住宿费,伙食费,现在交给你,你可要好好地使用,千万不要超支,否则超支的部分要凭自己的能力挣回来哦!”
“嗯,我一定会当好管家的。”慧觉信誓旦旦,小脸绷得紧紧地,浑身散发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昂扬斗志。
“好,我看好你,加油哦!”王琳琅举起手臂,握紧拳头,做出一个加油的手势。
“加油!”慧觉也跟着做出一个加油的手势,然后,他将那些碎银子小心翼翼地装到他的荷包里,又将荷包装进了袖带里。然后便转过头,率先走在前方,雄赳赳气昂昂地朝前方的客栈走去。
一个候在院门口的小二,机灵地迎了上来,热情地同慧和寒暄了几句,就亲亲热热地领着他,赶着那马车,前往了后院。
王琳琅走到那客栈的正门处,望着那木头牌匾上龙门客栈四个大字,嘴角不由地咧出一抹古怪的笑意。
“小琅,你干嘛让小觉管这些杂务?他小小年纪,就接触这些红尘俗事,对于他的佛心不是一种干扰吗?再说,慧和不是做得挺好的吗?师傅都说了,赶车,跑腿的这些杂事,都是慧和的事!”一头雾水的慧染,跟着追上来,在王琳琅耳边叽里呱啦地唠叨道。
看着身旁这眉目如画的和尚,那瞬间涌上心头的关于上一世的遥远回忆,似乎一下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王琳琅皱了皱眉头,真想一拳呼上去,将他的嘴巴打个稀八乱。
这一路上,这厮尽是叨叨叨,不是念经,就是和慧觉两个叽叽喳喳,再不然就是问东问西,像是一只苍蝇似地,整日地嗡嗡嗡地在响个不停,搞得她都快要疯了!好在他睡觉时倒是安静的很,否则,她真想考虑拿一根针将这厮的嘴巴给缝起来。
王琳琅索性停下脚步,歪着头,看着雾蒙蒙的雨水中他那清澈如水的黑白眸子,然后,她慢慢地说道,“教育要从小抓起,从娃娃抓起!我让慧觉小小年纪便接触这些,是想他早日地了解这个社会,认识这个社会,日后他长大了,就不会变成一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废物,而会变成一个能够与老百姓融为一体的高尚的人,有用的人。”
慧染眨了眨眼,似乎是听懂了,又似乎是没有听懂,脸上却又平添了几分迷茫。
王琳琅没有理他,几个快步,追上了前方那个小小的身影。
“大叔,大叔,”慧觉的垫着脚,轻轻地拍打着柜台,将那支着头如小鸡啄米般打着瞌睡的掌柜给一下子惊醒。
“哎,客官,几位啊?”那下巴上长着几根稀拉胡子的瘦脸掌柜,陡然从梦中惊醒。他募地一下站直了身子,伸手揉了几下眼睛,惊诧地望着突然出现在屋子里的三人。
为首的是一个孩子,着一袭灰色的袍服,正睁大一双大眼望着自己。他面目稚嫩,身量不高,但是偏偏装出一副小大人的做派,一本正经地答道,“大叔,我们有四位,还有一匹拉车的老马!”
掌柜有些吃惊,这真是稀奇:两个大人站在身后不发一言,却任凭有一个小孩来出面安排一切!他的视线不约好奇地落下后方。
只见一个身着青衣布衫的少年,约莫十六七岁的年龄,像是一根雨中青竹般,静静地立在那里。他的面目俊秀,尤其是那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虽然清澈无波,却晶莹剔透,像是宝石一般璀璨明亮。他身无任何的配饰,只是在腰间那暗红的腰带处,悬挂着一截有一个手臂长短的乌黑棍子。明明是一副江湖客的打扮,却偏偏浑身带着一副书生的意气,整个人散发着一重不容让人忽视的蓬勃英气。此人正是做男儿打扮的王琳琅!
掌柜的目光迅疾地梭动着,转到了那少年的身侧。一个光光的脑袋突然映入了他的眼帘之中。那亮得吓人的光头下,是一张眉目如画的俊朗面容。此时,那双纯净如水的眼眸,好奇地看着自己。原来是一个和尚!
他正要开口说话,小二领着慧和走了进来。身材高大的慧和,着一袭灰色的袍服,留着一头板寸。那短短的发丝,刚刚从光秃秃的头顶冒出来,仅有一寸之长。他的脸,是典型的国字脸,端方正气,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