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丹吃了一惊,愣在那里,看上去好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笑了,微微低下头俯视着他,眼帘里映入他那一头很正的金发,那双精灵标准的尖尖耳朵,那种属于精灵的白皙肌肤上画着的图案。那是他英勇的印记,他生命的经历。我想:哪一片图案,是记载着他记忆里有关于我的那些时刻呢?
我又重复了一遍先前的问题。这次,我的声音里带上了一点狡黠的笑意。“你不请我跳舞么,公爵大人?”
芬丹湛蓝的眼眸深处仿佛还带着一丝惊愕和迷茫,似乎弄不懂我的用意为何;但当我第二次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他眼里的那些不确定和疑惑在一瞬间就消失了。他的脸上几乎不为人察觉地浮起了淡淡一丝赧色,轻咳了一声,他施施然站起来,顺手整理了一□后那袭巨大的树叶披风,才向我低声说道:“你想跳舞?你会跳舞么?”
我一怔,随即笑开。“……不会。这很重要么?”
芬丹微微叹了一口气,绕过桌子,站在我身侧,执起我一只手,低声道:“……不,不重要。”
我回头向他投去一个赞许的笑容,反手握住他的手,率先拉着他向舞池中走去。
其实舞池里是一团混乱。虽然皇家乐队演奏着的是正统的舞会曲目,但是其它那些种族的人们又怎么会跟着人族的规矩起舞。他们各自按照自己种族的风格和喜好,跳什么的都有。尤其是那些兽人还有矮人们,简直就像是跳大神驱邪或者大猩猩抽筋。好在大家都很有自得其乐重在参与的奥林匹克精神,所以场面虽然混乱,但是散发出的娱乐气氛却竟然十分和谐。这正符合我们这种正宗森林精灵的指导思想和人生需要。
而且场中也不乏正儿八经和着音乐,严格与乐曲风格相对应的舞步来跳舞的人们。这支舞并不是那种华尔兹一般需要贴身的交谊舞,而是有点类似我看过的电影《乱世佳人》里那种男女分列两行,相对交叉起舞的规矩有些复杂的集体舞。
所以芬丹貌似尚可忍耐。
我一手挽起长及足踝的裙摆,照着身旁那姑娘的脚步和跳法,像跳踢踏舞一样啪啪踏着地面,然后上前与对面的芬丹以左手互相一对,继而又往后退开。
接下来又是裙摆换到左手,上前以右手击掌。我偷眼瞟着两边舞技甚好的姑娘们,一边还要注意不要踩空了拍子,一时间真是忙得满头大汗。
正在乱作一团,脚下开始拌蒜的时候,舞池中的队列突然一停,然后一侧的男士们开始乱纷纷各自掏兜。
我这一下可吓了一跳,连忙不耻下问,和身旁的女孩子交头接耳了一番,这才搞明白我们现在正在跳的这种舞蹈,乃是塔伦嘉德宫廷里的标准求偶舞——换言之,一般都是单身男女青年捉对跳舞,趁机眉来眼去的。而这种舞蹈的特点,就是中间有一段时间留给所有跳舞的男士各自拿出自己准备好的礼物——或者是一朵花,或者是其它信物——献给舞池中自己心仪的女士。
我这下可有点慌张了。想跑,可是跳舞跳到一半就临阵脱逃,算哪门子事?只怕芬丹要怪我丢他艾罗兰王国的脸面。可是,他这个曾经长期出使塔伦嘉德宫廷的“勇士、诗人和外交家”,我就不信他从来没有见过宫廷舞会上跳这支舞的情形!难怪他刚才起身的时候颇有犹疑,问我会不会跳舞!
我没好气地冲着对面不远处的芬丹翻了个白眼,认真考虑是不是干脆拿出“次元之旅”魔法的本领来,土遁算了。
想也知道,等他拿出什么礼物来献给我,那就好比铁树开花,千年难遇。与其到时候我一个人被干晾在舞池里无人献殷勤,我还不如趁早溜号到一旁做个壁花——
我的眼前一花,一枝盛放的红玫瑰出现在我眼前。我惊得眼珠子都要凸了出来,再定睛一看面前手持玫瑰的人,头皮都要炸了。
竟然是拉特格!那个恶狼公国从前的浪子,如今独角兽帝国宫廷的新贵,值得信赖的忠诚骑士!
刚才跳舞的时候没看到他啊,他是什么时候混入舞池的?!芬丹还站在离我们数步之遥的地方,他的目光简直像是在自动发射一轮轮的“深度冻结”魔法,冻得我缩头缩脑,叫苦不迭。
我结结巴巴地说:“我……呃,拉特格队长,您大概是搞错了吧……不同种族之间最好还是不要通婚……”
拉特格的眸光一闪,带上了某种笑意。他缓缓说道:“哦?是么?黛蕾尔,我以为你向来是不介意接受不同种族的英雄的追求的。”
我的额上冒了一层白毛汗。
虽然舞池里注意到我们这边的人并不多,想来男士上前献花之后两人有一番交谈的情形也很常见,可是我仍然觉得如芒在背,战战兢兢。
我只想赶快把这个一到了和平时期就会故态复萌的浪子先生赶走。“拉特格队长,那个……您现在是帝国的新贵了,一定会有很多淑女倾慕的,我……我脾气暴躁,身家也不见得清白,还是……”
拉特格突然低下了头,右手食指微弯,轻轻搭在鼻尖上,低低笑了起来。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完全不知道他高兴的是什么事。被发好人卡还笑成这样?
拉特格昨天在法蕾妲女王的加冕仪式上作为侍卫长出现,加冕仪式之后新女王举行的表彰大会上他又被授了勋,现在也是拉特格子爵阁下了。所以今天他穿了全套的崭新宫廷骑士装出席舞会,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