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慌忙补救:“啊我是说,在你手下,跟着你历练,虽然难度比别人都大得多,但是一定也会获益匪浅!简单的路人人会走,至于能不能走成史诗,就得看个人努力了,哦呵呵……”
我汗得很,这么故弄玄虚的措辞,不知道能不能唬弄过去。
又或者,我应该说,芬丹给不给我这个台阶下?
我正在胡思乱想,芬丹却淡淡开口了:“你想成为史诗里传说的英雄人物?……看来你确实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他故意把“很长”那两个字拖慢了一点,拖得我老脸泛红,恼羞成怒。
奇怪,干吗他近来这么喜欢讽刺我?也不见他对别人如此刻薄。难道是我人品爆发,激发出了他性格里深藏的另一面?
哼,如此阴暗如此计较跟现下的阿格雷尔未来的雷拉格一道,下到地下世界去,做个黑暗精灵了。
我趁着夜色掩护之下,暗暗向芬丹翻白眼。却不料他突然转过头来对着我,我的一个白眼翻到一半就卡住了,好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坏事却被苦主捉了一个现行,十分尴尬。
可是芬丹并没有像我想的那样,直接对我生气。
今夜月色阑珊,城里城外却是遍地篝火,冒起很大的烟雾。在那些跳跃着的火光里,他的面容也忽明忽暗,唯有一双眼眸亮晶晶的,灼灼有神。
曾几何时,记忆里也曾经有一双相仿的眼眸,篝火的热浪温暖了那眸光里的温度,映衬着夜色如水,带出我无法回头的一段最美的时光。
我有点出神,喃喃道:“你如果不折磨我不对我怒目以对,看起来竟然还很有爱。”
这句话果然招来芬丹习惯性的皱眉。我发现每当他听不懂我所说的话的时候,就会拧眉头给我看。
“你那个脑子少胡思乱想一些,少做些惊世骇俗的事情,会有更大的进步!”他严肃地训诫我。“身为一名统率军队出征的游侠,居然还会小偷小摸!你知不知道就算是裁缝铺,里面要制衣的麻布数量都是固定的,你顺手摸去两块,他们到时候交出来的猎装数量就不够,让他们如何交差?”
我汗下,真没想到他辖下管理如此严格。艾罗兰说白了不过是一大片森林而已,差不多充斥着各种各样的植物人——谁知道他居然连给人家多少布、能制成多少衣服,都要严格登记造册,按量验收?
就是现代世界,我们不是都能经常在外贸小店里买到知名品牌的外贸余单尾单衣服么?可见就是国外大牌子,也知道多给中国的加工厂一些面料,交货的时候还容许你有三两件扣子钉松了线头多缝了之类的不合格品哩。可是落到艾罗兰这个大森林里面,这个绿色严厉肌肉男,却如此一板一眼,不讲情面,不打折扣?
我打哈哈,“下次我一定小心,还不行嘛?芬丹,这回我用都用了,也不方便再退回给裁缝铺做衣服了,你……你如果要我赔,等这一仗打完了,万一国王陛下,体恤将士们参战有功,赐下几块麻布或者几个铜子,我一定决不藏私,都拿去赔……”
芬丹板起了脸。“赔?要指望你想像中的赏赐来赔偿,不如干脆按照法令……”
我大慌,“又要关我禁闭?芬丹,你也行行好嘛,国王陛下交给我们的一个任务还没完成,我都被你关了两回了……回去要是国王陛下问起我跟你都历练了些什么,我总不能说‘只锻炼了蹲大牢的意志品质和决心’吧?”
芬丹冷着脸教训我:“现在知道慌了?那么当初为什么不多用用脑子!要我不处罚你?那裁缝铺交不出符合规定数量的猎装,他们怎么办?代你受过?”
我大大地伤脑筋,叹了一口气。
唉,我早应该知道的,对这个绿色冷血无情肌肉男,□和耍赖,一概都是不管用的。八成,只能激起他继续惩罚我的斗志吧……
我垂头丧气,认罚道:“好吧。你关我吧。我不能让人家无辜被我带累。只是,等打完这一仗再关吧。恶魔来了,多一个人上阵,总是多一份力量……”
半天没有等到芬丹的回答,我不由得抬起头来,却一眼看到他眼里隐隐约约的温和。也许,是我认罪态度良好,他就打算把我坦白从宽了?
可能我这种直勾勾的盯视方式太呆了,不适合游侠这样响当当的身份,引得芬丹又瞪了我一眼。
“关?你倒是坐牢上瘾。……罢了,既然见你诚心悔过,这次的事情就这样算了。只是裁缝铺那边少一件猎装,你又是国王陛下指派到我手下的,我须得对人有个交待,才好登记;那就只能算是我领用的好了……”他说着,忍不住又狠狠剜了我一眼,那凌厉的眼刀,钉得我心中刚刚露头的一线欣喜又畏畏缩缩地躲了回去。
我干笑,刚要说话,就听见“轰”的一声巨响,连忙调转视线往下望去,却看见城里城外都突如其来地忙乱起来,拜娅拉带着的那些恶魔军队居然乱七八糟地集合成几队,开始用投石车砸要塞的大门。
我大愕。这个拜娅拉是派了眼线在我周围吗?我和芬丹刚刚大眼瞪小眼了这么一小会儿,难得地没关注城下的状况,她居然动作快到连投石车都能拖出来!
芬丹这一下可是勃然变色。他的脸色一下涨得通红,又倏然变为铁青,最后,握紧双拳重重擂了一下城堞,愤声喃喃道:“这种时候,我竟然丧失了应有的警觉心……我早该知道恶魔的卑鄙!”随即向城下吼道:“整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