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府上的白面馒头,这红糖馒头虽然面粗糙了一些,但红糖的加入不仅仅是增加了甜度,更是让馒头本身的黏度也提升了一些。咬上一口,不仅仅是满口香甜,还有些软糯粘牙。
这是朝思暮想的味道呀。穆箖芸感动得热泪盈眶:果然府上的面还是太精细了,反倒影响口感了。
瞧着那双眼睛变得水汪汪的,萧瑾珏以为她是烫着了,“慢点儿吃,小心烫,别噎着了。”
穆箖芸哈着气将口中的咽下:“你也会在外面用早膳?”
“这是宋朝礼推荐给我的。”萧瑾珏道:“昨儿不是说了,我基本上不会自己来醉香坊。所以但凡不涉及到个人私事时,都是宋朝礼来。来了几回,他便发现了这么一家铺子,也经常给我们带。”
“宋大人也挺会吃的呀。”
“怎么,他没有带你来吃过?”
穆箖芸仔细回想了一下,摇头:“我和宋大人也就出来过三四回吧,都还是下午或者晚上。零嘴儿啥的是吃过好几样了,但包点确实没有过。”
这赤糖馒头还是限量版的玩意儿,下午显然也是不可能吃到的。
“你……怎么不叫他宋朝礼了?”
“你不是不喜欢我在你面前这么叫他么?”穆箖芸朝他眨巴着眼睛:“我本来也就只在你面前叫他名字而已,在他那儿,也是叫‘宋大人’的。”
萧瑾珏要咬包子的动作停住了。他看向女孩,见她已经又低头开始啃馒头了,道:“馒头吃不完可以先放着,还给你买了一个包子。包子冷了馅儿凉了就吃不了了。”
话语之间,眼前的白色似乎多了起来。萧瑾珏伸出手,在僵住的人头上拨弄了一下,“又下雪了。”
“想不到今年头两场雪,都让你我给赶上了。”
这一场雪,下得着实突然,却也比第一场雪大得多。
大片大片的雪花从天而降,当真是如同朵朵鹅绒,伸出手去,甚至落在手掌上,都不会立刻被温度融化。
一朵朵独立的晶花拼凑在一块儿,组成了奇奇怪怪的形状,更是构成了一幅抽象的画作。
清晨气温低,加上掉落在地面的雪又没有人的踩踏,很快就在石板路上重新堆积起了薄薄的一层。
包子铺已经撑起了巨大的油纸伞,为冒着蒸汽的蒸笼遮挡住了落雪,也替还没有离开的两人撑了一方空间。
瞧着逐渐染上了白色的街道,穆箖芸捧着包子,咀嚼的动作越来越慢,直到完全停了下来,就是呆呆地看着前方。
萧瑾珏一直留意着她的动作,“怎么了?”
穆箖芸不是没有见过雪,但原来也是生活在南方城市,很少很少见到这样大的雪。
上一次印象中这么大的雪是什么时候?初中?那该有五六年了吧?
那时候她还在家里,没有开始住宿生活吧?
她来到这边的时候,还没有到五一呢,所以也没有放假回家。
而这又农历十一月中下旬了。算算日子,她又是快一年的时间没有见过自己爸妈了。
在这边呆着呆着,她怎么都快忘记这茬儿了呢?
自己是占据了原主的身子,那原来的自己怎么样了?是死了,还是变成植物人了?
可怜了她的爸爸妈妈,好不容易把她送进了大学,都还没来得及等她毕业、领上第一份工资来孝敬他们呢,就有可能彻底失去她了。
她可真是个混蛋!
眼泪从眼眶中流出得毫无预兆,惊得萧瑾珏赶紧取出帕子来擦眼泪:“怎么了?太冷了冻着了吗?”
“我想妈妈了。”
萧瑾珏一愣,声音越发得柔和了起来,“但是忘了,你的生辰也快到了。”
“生辰?”穆箖芸意识到萧瑾珏会错了自己的意思,忙摇着脑袋道:“你理解错了,我不是在想母亲……”
“我知道你想的不是穆夫人。”萧瑾珏难得打断她的话语,“楚夫人地下有知你长成了现在这般,亦会高兴的。”
这话却是叫穆箖芸哭笑不得了,“你若是这么想,便就当作是这样了吧。”
“你说我的生辰快到了?”
“大年初六,你自己倒是忘却了?”见她泪水收住了,萧瑾珏用帕子好好擦了擦她的脸颊,确认那张透着红色的脸干净了,才将帕子收起来,“不出两月,你便要及笄了。”
及笄?穆箖芸一个哆嗦:这就是到了该嫁人的年纪了?
“女子许嫁,笄而字之,其未许嫁,二十则笄。”她看着萧瑾珏,小心翼翼地问他:“我这还没有婚约呢,是不是可以先不及笄?”
“那不过是郑师自己的看法而已。《礼记》中可是说的很明白的:女子十有五年而笄。”萧瑾珏轻笑:“别家姑娘盼着自己早日行及笄之礼,好许与如意郎君。你倒好,还准备闺中待到二十?男子二十未成婚且都引人非议,何况女子?”
问题是她那个时代十五可还没成年,二十都还没有达到国家法定结婚年龄了。别说二十了,三十、四十,甚至是终身不婚嫁、不娶妻的都大有人在呀。
而且……真的要让别人的父母坐在高堂之上看自己嫁人么?
这般一想,却是眼睛里又湿润了起来,叫她赶紧咬上一口包子,来分散自己的情绪。
平日里叫父亲母亲,其实穆箖芸很多的还是持着尊重、敬重。毕竟这种称呼着实是显得太过正式了,是日常叫不出来的称呼。
即便是偶尔刻意撒娇,叫上几声“爹”,穆箖芸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