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
众人全都围着呛水晕厥的滕王,哭天抢地,又是喊又是叫,然却没有一个懂得如何施救的。
“宣医人!快去宣医人!”管事掖奴终于说了一句有用的话。
两名腿脚快的侍卫,慌忙跑着去了。
公输鱼一边磕着耳朵里的水,一边不屑地翻了个白眼儿:嘁!等医人赶来,你们的滕王早就死翘翘了。
遂,她强压怒气,抹了一把前额上的水珠,大声嚷道:“全都闭嘴!”
嘈杂声戛然而止。
岸边的所有人都诧异地看向这个突然发飙的“小掖奴”。
霸气不过一秒的公输鱼慌忙曲臂叠手、恭谨施礼,一本正经道:“各位大人,这溺水闭气之人须立即施救,万万等不得呀。滕王性命要紧。小奴入宫前,家在珉水边,通水性,略懂溺水施救之法。可容小奴斗胆一试?”
管事掖奴害怕担责,早就哭喊得声嘶力竭,泪涕糊了满脸:
毕竟,滕王在天贶节溺死,可不是小事。晋王吩咐他照拂滕王。若滕王真的死了,他如何能逃得脱连带责任?被抄家灭族都是有可能的。
听闻公输鱼有施救之法,如深夜迷失之人看见了指路芒星,他自然是要一把抓住,且抓得紧紧的:“那还等甚?!赶紧过来施救!”
“是!”公输鱼这才上前,一手将平躺的成玦后颈托起,一手在其胸腹间佯作拍打,暗中连点了几个关键穴位,将其呛入腹中的水逼出,再打通气道,令其恢复了正常的呼吸。
当然,在拍打时,她故意使出了比正常需要更大更重的力,就是为了乘机多揍拉她跳水的成玦两下,出出气。
“活了!活了!”
“滕王殿下,您可算是没事啦!吓死奴们了!”
“这好端端的,怎么落水了呢……”
见滕王慢慢睁开了眼睛,众人欢呼雀跃。
唯有公输鱼,一脸不屑地在一边,冷着脸子,翻着眼皮。
成玦打量了一下周围,突然皱眉问道:“咦?你们,怎么全身都湿了?莫不是刚刚下雨了?如何就不知道躲一躲……”
如何就不知道躲一躲?这话好熟呀……公输鱼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不禁撇嘴:这不是早上在大街上他弄脏了衣服时我说他的原话吗?这是还给我呢!这条睚眦必报的毒蛇,到底要报复多少次才肯罢休?
旁人哪知内里乾坤,只当是滕王摔蒙了说胡话呢。
“哎哟!滕王殿下这定是摔着了,尚未完全清醒呢。还是得让医人给瞧瞧,千万别落下什么毛病。你们,赶紧着,抬滕王殿下去后殿休息。你们,去禀报晋王殿下……”
管事掖奴负责手舞足蹈地张罗。侍卫们负责搬搬抬抬地跑腿儿。
公输鱼瞥了一眼成玦,就见那人一脸的天真无辜,竟是孩童一般惹人见怜,瞬间便收获了一片关心——假装摔伤失忆,便无需再解释为何刚刚会莫名其妙地突然落水。嘁!无耻。
对这位思路清奇、擅长演戏的“无耻”王爷,她早已是习以为常了,根本不想再去理会,只打算趁着这会儿场面混乱,溜之大吉。
哪曾料想,
某王爷又是在关键时刻柔柔弱弱地说了一句:“带上那个救了本王的小掖奴,本王还得好好谢谢这恩人呢。”
于是,侍卫得令,一把便将公输鱼揪了过来,塞在队伍中间,夹着一起走。
恩人?哼!原来就连刚刚我会出手救他,也在他的算计之内!公输鱼气得后槽牙都要咬碎了:滕王啊滕王,为了阻拦我,你也是豁得出去哈。居然跳水?真真是什么招数都敢用!刚才就不该救你,由着你溺死……
就这样,在公输鱼暗暗的咒骂中,一行人进了后殿的厢房。
宫婢们准备着热水、绢布、新衣等物,忙得不亦乐乎。
明明已经有一堆的人在伺候了,滕王偏偏还是要公输鱼“这位恩人”在他身边呆着,不许其离开他视线范围内。
众目睽睽下,公输鱼也只能强忍着听吩咐,扮演好一个乖巧的小掖奴角色。
只是,这“乖巧”,可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滕王朝着门边那一堆忙碌着的人,伸出一根手指,指向那个明显是在滥竽充数假装忙碌的鱼某人。“你,过来给本王更衣。”
公输鱼假装他指的不是自己,一直往人堆里扎,躲了又躲。
可滕王的那根手指却也在跟着移动,始终牢牢地指在她身上。“别躲了,就是你。”
众人闪开。
没了遮挡的公输鱼躲无可躲,只得擎着滕王的那根手指。心里已是操刀相向、暗器齐发了,然面上依旧保持微笑,上前一步,叠手施礼,恭敬地回道:“殿下,小奴粗手笨脚的,做些力气活儿还行。更衣这种事,怕会伺候不周,万一弄伤了您,可就不好了。还是让宫婢姐姐们为您更衣吧。”
“本王说你来就你来。其他人都出去。”
“殿……”
公输鱼还想再找借口继续推辞,却被身旁的管事掖奴给拦了下来。
因为刚刚公输鱼救醒了溺水的滕王,便算是帮了那管事掖奴,令其不用担责获罪,于是,此刻便好心地附耳提醒道:“你这痴傻竖子,没听说过滕王的性情怪戾吗?可不能轻易开罪,否则小命不保。更个衣何难?仔细伺候便是。主子要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搓圆了、揉扁了,有何不可的?万勿再行顶撞了。”
说罢,他又掌故地给了公输鱼一个颇有“深意”的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