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在惊诧中被掀翻的鹂妃,很快跳将了起来,拉开身架,作势回防。
公输鱼却并不着急进攻,许是自知刚刚的招数过于下流,便整了整衣冠,笑意盈盈地叠手一礼,道歉请罪道:“哎呀呀,情急之下,小侄无意冒犯了,二姨娘海涵呀。嘿嘿!”
鹂妃伸手抚住胸口,凸起处依旧是痛痒难忍,再见公输鱼这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姿态,不由地怒火中烧:“多日不见,你可是愈发地会找死了。好,咱们新账老账一起算,今日,老娘就给你一死!”
说着,鹂妃便要出招,公输鱼慌忙一拦,
“哎,鹂妃娘娘千万莫恼。天玑门的易容术虽是天下无双,但,想必娘娘终日撑着,也是极辛苦的。方才在祭台上那般惊险,娘娘都能忍住不发,如何此刻见了小侄,就要忍不住动气了?小侄劝您还是不要动气的好,仔细脸上的术崩了,这大戏可就唱不下去了。”
祭台?听闻公输鱼提到刚才祭台上的情形,鹂妃眉头一皱,“刚刚,你也在祭台上?”
“我当然在了。不然娘娘以为,那及时阻止了娘娘您被丢入火中的,最为关键的一声爆炸,是出自谁手呀?”
诚然,适才于祭台之上,正是祭火中那一声莫名其妙的爆炸,镇住了众人,暂停了钦天监们将郦妃丢入火中的步伐,更是以此为转折点,才有了后来再雎的出现和整个形势的大逆转。
鹂妃万没想到,那么关键的一声爆炸,竟会是出自公输鱼之手,遂,眉头皱得更紧了,“你?!你为何要出手救我?”
“因为我看得出来,再雎郡主是皇帝陛下手中的一把剑。只是,这把剑,似乎并非那般惟命是从。我若不及时给她一点提醒,推她一把,皇帝陛下的戏还如何继续唱下去?台上,皇帝陛下的戏若是唱不下去,那么台下,娘娘您与滕王殿下的戏,也就都没法唱了。苦心经营这许久,不唱,岂不太过可惜。所以,我便没忍住,出手了。”
“哼,我天玑门的易容术不可能会有破绽,你又是如何看出来是我的?”
公输鱼慢慢走近了一步,做了一个相当不优雅甚至有些猥琐的深呼吸动作,“啊,真香!瞧,根本用不着看,娘娘骨子里自带的香,与在凤府时一模一样,还是那般令人迷醉。小侄又怎敢轻易忘却呢?”
听到这话,鹂妃突然笑了,笑得夜气妖妖,凝香若霜,“好啊,既然表少爷如此喜欢闻香,那我便成全你、让你闻个够!”
说罢,她忽地拂袖一挥。
那西域脂粉盒子里的香粉,顷刻间全都被撒在了公输鱼的身上。
白雾氤氲,化形成线,与周遭的夜色绞拧着,如附体的幽灵一般,以最快的速度钻入公输鱼的眼耳口鼻。
公输鱼一惊!
再躲,已是来不及了。
那带毒的香粉,吸入,便会控制人的意识,令大脑与身体,在片刻的时间内,完全空白、完全不听使唤。
而这片刻时间,曝露在你的敌人面前,便是致命的危险。
恍惚间,公输鱼似乎看到有一模糊的身影,擎着一张苍白的假面,狞笑着,持刀近前,一步步逼来……
“公输鱼,这香味儿如何?你可喜欢呀?哈哈哈……我知道你聪明,但是你别忘了,这世间,可绝不是只有你一个聪明人!滕王早就看清了你、算透了你。他为了把你送到我面前,故意留下各种的隐晦线索。你果然中招,乖乖地一路寻了来。还真是没让我失望啊。知道吗?我多怕你不够聪明,猜不出那些谜团与线索,寻不到我这里来。既然你表现得这么好,那么,这珍贵的西域香粉,就当作是给你的奖赏吧。这可是滕王给我的杀手锏,专用来让你死在我的手中!”
看着面前完全陷入了呆滞的公输鱼,一副予取予求、任君摆布的样子,胜券在握的鹂妃慢慢举起了手中的短匕,缓缓地抵在了其左肩。
她那美丽的假面上,笼罩着阴邪的笑,在这昏暗的夜晚,与手中的寒凉之刃相互辉映着,令周围沉凝的空气亦感可怖。
“公输鱼,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我知道倚月庐里那个贱妇闭门十年,在悄悄地谋划什么;我也知道,你,不远千里地跑到帝都来,是为了什么。你们公输家擅机关如何?手段厉害如何?天下第一又如何?有我在,你们所谋之事不会得逞的。想跟我抢东西,你们一个一个,都得死!”
她一边说,一边擎着手里的利刃,隔着衣衫,虚虚地在公输鱼身上游走,从左肩慢慢地划向心口。
“真是可惜呀,此刻你的五识被封,听不到我跟你说的这些话。不过不要紧,现在,我就要剖开你的胸膛,替你看一看,你这聪明人的心,是不是真的,较比干多一窍……”
鹂妃手中的利刃,已然抵在了公输鱼的心口处,
“噗”的一声!
那是身体被刺穿的声音。
那是腥热之血飞溅而出的声音。
那是诧异愕然、张着嘴巴吐不了字的声音。
那是生命消逝前,不信、不甘、不能接受现实的声音。
罩顶的黑云中,开始有细细密密的闪电,在四处默默炸裂,炸出一个又一个的破口。那细闪,有红色的,有金色的,宛如地狱的火舌,从血盆之口里伸出,带着无边的傲慢与讥讽,前来接收即将消散的死灵。
一根造型张扬、结构诡异的木链,连接着公输鱼与鹂妃的身体。
木链上,颗颗木榫错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