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
想到这里,公输鱼“腾”地站起身来,看了看被自己改造过的十二座灯翕,回想刚刚鹂妃往灯翕里撒香的动作,再看此刻鹂妃的尸体,以及旁边的滟鹂宫和降麟宫。
她猛然一凛,突然明白了——原来,这降麟宫竟然是……这才是成玦今日一切所为的真正目的!
遂,公输鱼立刻弹指飞射出一颗小石子,触动灯翕,开启了她提前改造好的机关:十二座灯翕,瞬间齐齐亮起。
接着,她停也未停,纵身跃入花丛后,消失在了黑暗中。
远处,黑云中细密的无声爆闪,已经积蓄了足够的力量,开始明目张胆地显现出来,将夜空耕犁出一片撕裂般的阡陌纵横。
轰隆隆的闷雷,自万里之外的天阍滚滚而至,如一口锁了太多秘密的箱子,静候良久,只等着雷霆一震,将那把锈迹斑斑的大锁劈开,让那些尘封已久的秘密,倾箱而出。
圣驾至。
大队的车驾,灯火通明。
最外围是挑宫灯、执华盖、擎羽扇的掖奴,往里依次是,两圈披甲持戟的侍卫,一圈随侍的宫婢,一圈抬轿的掖奴,还有时刻伴驾的掖首姚丘。最中间的金顶龙轿中,才是皇帝。
行在最前面的几名挑灯掖奴,发现了躺在地上的两名宫婢和靠坐于灯翕旁的鹂妃。慌忙停下脚步,回身禀告。
微微的一阵骚动起。整个队伍都停下了。
在侍卫的护持下,姚丘亲自上前查看。
查得:倒地的两名宫婢是晕厥,被人点了麻穴。而那靠坐于灯翕旁的人,胸腔赫然敞着一个大大的血窟窿,已是一具没了气息的尸体。更要命的是,那尸体,竟是鹂妃!
姚丘不由地大惊失色。
这可是陛下最为宠爱的妃子,方才祭台之上,烈火熊熊、群臣死谏,闹得惊天动地,她都没死,如何此刻竟会无声无息、莫名其妙地死在了这里?!
兹事体大,姚丘也不敢擅作主张,只得如实向皇帝禀告。
鹂妃被杀了?!皇帝知道姚丘不是妄言之人,然此事太过离奇,完全没有征兆、更无道理,他实在不敢相信。
皇帝一脸的愕然,即刻下轿,直到亲眼看见了鹂妃的尸体,方才听到,那叆叇黑云之上一个炸雷,如轰顶一般砸了下来。
姚丘搀扶着被震呆的皇帝,侧身怒吼:“把这片儿围了!逐寸搜查!任何可疑之人、可疑之物都莫要放过!叫湛清立即前来!跟陛下说说,他常侍军,到底是如何守的这宫防!”
他的这一番话,既是必要的应急安排,同时更是暗中强调,出了这等大事,乃是常侍军失职之责,与他们奉宫掖无关。
众人纷纷依掖首令行事。纱灯火烛凌乱地穿行于夜色中,如雨前移巢的蚁群,更现慌乱。
姚丘回身,再小心翼翼地冲皇帝说道:“陛下,龙体要紧。不如,您先行回宫歇息,这里,就交由老奴来处理吧。”
皇帝微闭了闭眼,接着摆了摆手,“朕,想与鹂妃,待一会儿。”皇帝说这话时,声音嘶哑,动作迟缓,神情更是落寞,整个人看上去像是瞬间苍老了十年。
他如何也想不到,竟会有人于宫宴之外,为他精心准备了这么一道生猛的“硬菜”。
姚丘最懂皇帝心意,知道他需要一点清静而独立的时间和空间,来吞咽这道过于生猛的“硬菜”,便吩咐所有人都退后,远远地守卫着。
如此,十二座灯翕间,就只剩下了皇帝,和鹂妃的尸体。
皇帝俯身,慢慢地坐在地上,将鹂妃的尸体轻轻拉入自己怀中,伸手,缓缓地抚触那美丽的脸庞,修长的脖颈,精致的肩膀,嫩滑的手臂。最后,他的手落在其心口前,扯过裙纱,将那个恐怖的血窟窿盖上。
自皇后薨逝后,这十几年来,围绕在他身边的女人,全都是基于政治,莫不外是。即便是在床笫欢愉中,也都不忘明里暗里地为家族子嗣和后台势力,从他身上讨要封赏和利益。
功利,心机,覆盖了她们的美丽。
他习惯了,也厌倦了。
故,女人,对他来说,变得索然无味。
而鹂妃,这个女人,一出现,就如一把烈火,妖娆地烧着,将他早已倦怠的心再次烧得热烈了起来。
这个自带香气、自带魔力的女人,深深地吸引着他,让他只想将其抱于怀中、压于身下,闻她的气息,听她的娇笑,抚她的温软。
是这个女人,让他再次品尝到了女人的味道,且,这个女人从不跟他提任何与政治有关的要求。
他心悦这个女人,不过,即便是心悦,他仍是心存戒备。
直到今日祭台上,他亲手将这个女人推到死亡的边界处,方才证实了,其背后确实没有存心不良的政治势力,真的如向辰子舞坊里捡来的一个完全没有背景的绝美至宝。
一个自己心悦的女人,还是可以信任之人,这对于皇帝来说,绝对是上天的恩赐。
他不胜欢喜。甚至是,方才一听闻此女因受惊不适,请辞回宫休息,他便心急如焚,等不及宫宴结束,就提前跑来探视。他想立刻马上看见她、抱紧她。
不想,他匆匆赶来,得见的,竟是她的尸体!所有的美丽、香软、热烈与魅惑,所有他心悦的一切,全都从那个血窟窿里流走了,剩给他的,只有一副冰冷干枯的躯壳。
疾风乍起,翻万里草木,簌簌欲破。纱灯摇,烛影颤,声喧如釜豆裂。那些浓重的黑云,早已被细闪劈得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