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交头接耳,纷纷表示对以往“名声并不怎么好”的表少爷公输鱼刮目赞叹。
黄隼叠手为礼,即时立下了军令状:“请表少爷放心,黄隼定当竭尽全力,保我帝都耳目网众家兄弟安全!若有伤亡,我黄隼第一个先死!”
这下,众人更加心安了。
公输鱼忙拂了黄隼的礼,“好,得黄掌事人这句话,我便算是放心了。”说着,她又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雪鹰,“至于雪鹰之事,我自会向姑母详细禀明。不管她做错过什么,终究曾是我帝都耳目网一员。她的后事,就交由你来全权处理吧。”
若认真论罪,雪鹰这等叛徒当被鞭尸乱葬,此刻把人交与黄隼处理,便是上位者对下属最大的体恤与恩德。
黄隼当即跪下再行大礼。他本就想讨此恩赏,可终究是难以启齿。不想公输鱼竟主动给了他这个恩赏。此刻,他无法用语言来表达自己的感激,唯在心里自行起誓,余生必定誓死效忠表少爷!
施罢了恩,公输鱼又转向众人,正言道:“各位,我帝都耳目网即将面临从未有过的危局,还望大家齐心合力,共克时艰。各位头目务必立即行动起来,梳理手头紧要任务,配合黄掌事人调配整合,保存实力……”
立于稍远处的雨隹看着于众人中央指点江山的公输鱼,微微眯起了眼睛。他仿佛看到了一道光,一道属于天生领导者的光。这道光萦绕在公输鱼的头上,牢牢吸引着周遭众人。
经此一役,公输鱼彻底收服了素来不太听指挥的鹩哥山鸦,彻底收服了原本与之誓死敌对的黄隼,彻底收服了对其没什么好印象的所有头目。如此,整个帝都耳目网的核心人物,都被她握在了手中,这便是相当于整个帝都耳目网已经握在了她手中。
今晚,是一个锄奸之局。历尽真真假假、跌宕起伏。尘埃落定后,所有人都应该疲累松散,本就各自为政的各部分势力也应该变得更加互不信任、互不联通。而公输鱼即刻抛出了一个史无前例的危机,一个针对整个帝都耳目网的危机。在这个危机面前,容不得任何人疲累松垮,也容不得任何小团体搞分化、玩孤立。事关生死,大家不得不齐心合力、共同御敌。如此,此刻握在公输鱼手中的帝都耳目网,在历劫后,空前的团结。
公输鱼,端的是一个天生的领导者。
还有,就在公输鱼刚刚那一番以众人安危为要的“紧急御敌部署”中,雨隹听到了被隐其中极不明显的两个字——整合。
对帝都耳目网的整合。
原本无从提起、无从下手的整合,放在现在这种危急情况下,顺理成章,再合适不过了,谁也不会觉得突兀,谁也不会阻止抵触。
这,才是公输鱼的真正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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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天疏阔,若一卷黛墨欲流。先前阴沉厚重的乌云卷走了星月,不知藏去了何处,夜色竟突兀地晴好了起来,却是空得让人心无着、神难安。
三更鼓已过,正是万籁俱寂时。素来喧闹的茂通坊早已陷入了深眠中,纱灯不明,空悬檐牙,偶尔的三两虫鸣声衬得长街更幽更静。
从东城区威鹰镖局的货栈到西城区茂通坊,公输鱼陪着雨隹一路走回来。两人都没说话,只是安静地走,沉浸在极度噪杂、极度疲累之后的寂默中。班九则依旧是一个看不见的存在,更是一只夜行的猫,偶尔会在他们二人附近的某处屋脊上闪现一下,转眼又没了踪影。
进入茂通坊。雨隹停下了步子。
“送到这里就可以了。我这点小伤本也无碍。今夜鱼贤弟过得不轻松,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
雨隹的言辞与声音里均不带半点情感基调,不知他此时倒是何心境。说罢,他转身抬步欲独自离开。
“雨隹兄。”公输鱼终于开口,叫住了雨隹。
见雨隹立步未前,公输鱼上前一步,站到雨隹面前,叠手,正经一礼。
雨隹微颦:“贤弟这是何意?”
“雨隹兄心思聪慧剔透,虽未曾事先说定,一个眼神便知我心所想,亦能适时与我配合得天衣无缝。方才,多谢雨隹兄肯与我配合。若无雨隹兄相助,今夜之事,断不会如此顺利。”
闻此言,雨隹微垂了垂眼皮,“事先,我也未曾料到,雪鹰才是你今夜要对付的目标。直到鹩哥山鸦出现,我方明白贤弟的一番部署安排。身为帝都耳目网一员,我理当与你配合锄奸。说起来,我也没做什么,倒是辛苦了班九兄弟,一晚上跑来跑去,又是调换密信,又是释放鹩哥山鸦,又是将鹩哥的母亲转移至黄隼的密室……”
“雨隹兄,我事先未与你说这些,只是不想把你也牵扯进这汪浑水里来。毕竟你刚刚接替紫雕做了西城区消息集散中心的掌事人,不服不愤颇有微词者大有人在,实在没必要与我一起溅一身泥。只是,我没想到,你竟会跑去替我抗下罪责,害得你被打受伤……呃,也不是,之前我是有猜到一点你可能会,可又不确定……其实我……”
雨隹淡淡一笑,止了公输鱼的支吾解释。“贤弟无需为此小事挂怀。倒是我行事鲁山鸦失踪,而关于你“让手下人间蒸发”的流言更是甚嚣尘上,就以为是你被黄隼雪鹰等人联手对付,便一厢情愿地想要由我出面担下他们诬陷你的罪名、了结此事,也便罢了。不想,这整件事,根本就是贤弟你布下的一盘大棋。若不是我擅自妄为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