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锡元话没说完,那头的张彪已经挂了电话。张锡元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又要摇电话,再转念一想,作罢。是啊,既然滠口和祁家湾已经断了电讯,那祁家湾车站办事房和驻军肯定会作出相应处理,拦下原定直奔刘家庙的运兵列车就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了。
张锡元如此想着,心里觉得轻松了一些。
祁家湾车站调度房里,程汉生紧张万分的透过玻璃窗看向刚刚进站,正在加水的运兵列车。车上满载的士兵没有下车,月台上,两名军官正比划着与曾广胜说着什么,一个司炉在车站人员的帮助下拉好水龙带,清水哗哗的流进水箱。
接到孝感站的电话后,程汉生就派了两名兄弟分两路去报信,一路走黄陂,一路去滠口。
“呜——呜!”汽笛短促的响了两声,两名军官跳上车厢门口的踏板,其中一人向月台上的调度员陶毓树挥手示意,陶毓树打出“可以发车”旗号。司炉爬上车头,不多时,车头烟囱冒出滚滚浓烟,“呜”的一声长鸣,火车缓缓开动。
曾广胜回到办事房,揭下军帽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抓起茶缸就灌了两口。
“他们打听南边的情况,我说有乱民趁机偷割电线,电讯因此中断,已经派弟兄出去查线了。这样说,妥当吧?”
程汉生还是一脸忧色,并未马上答话,目视陶毓树进来后,才说:“我现在担心的是孝感车站那边,南边已经有两个多钟头没有北开的火车了,孝感方面要是打电话来问,我们怎么说?”
说啥就来啥,桌上的电话突然“叮铃铃”作响。
陶毓树抓了电话听筒手柄却没拿起,转头问:“南边线路已断,电话肯定是从北边打来的,怎么说?”
程汉生断然道:“那边若问,你就说不知道。曾排长,通知弟兄们准备撤。”
陶毓树提了一口气,接通电话,连声:“是,我知道了,一定安排好,好的,好的。”
程汉生见状示意曾广胜,曾广胜停步,又拿起茶缸喝水,以掩饰紧张的形态。
放下电话,陶毓树说:“十一协到了孝感,孝感总调度要我优先安排兵车南下,确保十一协今晚到达刘家庙。”
河南混成协大部已经过了祁家湾,第六镇的第十一协又要来,清军增援的速度是越来越快,力量也越来越强。身处祁家湾车站调度房的三人对此感触最深,都有些担心武汉的革命军,更担心一旦前车出事,后面的第十一协会如何处置情况?很显然,祁家湾的戏码已经唱得差不多了。
程汉生思索半晌,起身道:“还是走吧!”
“我看”陶毓树摆手道:“我留下,你们走,总要把第十一协兵车过站的事儿对付过去,现在走,孝感那边一个电话过来就能发觉”
程汉生打断陶毓树的话:“你不走,前车一出问题,他们一样会发觉。”
“问题出在滠口那边,我留下来,说不一定还能应付过去。依我看,这战啊不是一天两天,我在这里今后可以派上用场。程队长、曾排长,你们放心,你们一走我就马上报告,驻军哗变,已经崩散。”
程、曾对视一眼,默然点头,一人抓了陶毓树一手,紧紧握了握,互道保重。
祁家湾南面约十六里处,铁路东侧的一个小山包上,何向东从望远镜里看到了那列南下的运兵列车正飞速逼近翟彪大队的“作业”处,他急忙调转视野,作业处已经没了人影,所有人员隐蔽良好。再转视野寻找列车,他看清楚了,火车头、煤车、水罐车后面拖着三节加装围板的平板车,围板着实矮了一点,露出帆布炮衣罩着的火炮。
“炮!”
“炮!”田金榜也看到了,惊呼出声时,这位安庆炮队正目的双眼中射出的是炽烈到似乎可以融化一切的神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