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单手拽着夏初裙裾,眉眼里满是慵懒促狭的笑意。
“就知道小十三,还是心疼师兄的。”
夏初磨了磨牙,彻底转了身,笑得一脸天真烂漫,走得裙摆摇曳生姿。
“那可不,让十三好好心疼心疼你。”
倘若这声线不是咬牙切齿,走路的身姿将摩拳擦掌,换成袅娜娉婷,这话听着,或许还有些旖旎的风情。
凌云曲腿一蹬,躲过她当头劈下来的一掌。顺势起身,避开她欺身而上的一拳。
“最难消受……美人恩啊。”
凌云滑不溜秋,夏初连他一片衣袂也拽不着,见他踏壁一个旋身,人已经掠向了屋外,紧跟着也追了出去。
满庭合欢,参差花影。
锦绣红粉中,夏初瞬闪到了立在繁花之下的凌云身旁。
“呀,瞬闪用的不错。”
他这话倒不是讥讽,当真带了些诧异。
两厢碰撞,如同疾风骤雨般激得满院花树,曳曳摇动,抛枝别叶,燃尽了朱颜那般,往下纷扬飘落。
两人一触即开,留下满地合欢。
夏初继而腾空追击,她和凌云交手没什么顾忌,招招狠辣。
凌云却是有意指点,也不拿修为压她,手中醉挽扇花,轻点她各处空门。
夏初顾忌后背旋身格挡,手臂‘咯’地一声反被率先擒拿扣住。
“破绽太多了……”
凌云单手拿她,不疾不徐。
她体型本就纤细瘦削,若论气力一挣之下,根本纹丝不动,手臂反而带着被掣肘的疼痛。
看着身前凌云浅笑吟吟的脸,夏初嗤了一声,不挣反而顺势逼近,就着被他擒拿的胳膊骤然出拳。
这一下快若疾风,本以为起码能打的凌云措手不及。
伤自然是伤不了他,好歹能逼得他撒手后退,让自己抽身离开。
凌云确实如她所料,微一扬眉,松开了她手臂。
只不过,他松开的瞬间手腕灵活翻转,一旋一推下,将夏初这一拳化为虚无,反倒两指扣其她命脉,身肩一卡,一个漂亮的过肩摔……
凌云没舍得让她摔得太重,掼下去的力道有所回收。
再加上,足尖垫下,灵力一托,夏初实则就是摔了个四仰八叉,看着有些狼狈不堪。
可睁眼映入她眼帘的凌云却是撩袍掸袖,仄影轻挥,扇面接下一簌簌纷飞的合欢,脉脉抽丹,纤纤铺翠。
他弯腰俯首,推到夏初面前:“合欢赠十三,谓消怨和好。”
夏初左手挥扇,右手撑地,鲤鱼打挺的英姿倒还算得上飒爽二字。
朵朵团团,缕缕絮絮,落了她一身绯红。
夏初撇了撇嘴:“本就无怨可消,如何与你和好。不过就是恼你装睡,戏弄我罢了。”
“那可就冤枉死师兄了。”
凌云替她扇了扇肩上落花:“师兄是被你踹门的声响吵醒,哪有装睡。”
夏初一扬眉:“既然醒了,何不睁眼?”
凌云面色讪讪,收回仄影掩面,目光游移,转移话题。
“身手和术数皆有所进步,不过这种不要命的打法谁教的?也就是仗着师兄我心疼你,换了别人,一早就拧断了你的胳膊。”
夏初嘁了一声,还没来得及开口,院外响起了叩门声。
轻扣两下停顿下来,夏初和凌云的目光移了过去,才又再次听见了两声轻扣。
院门早先夏初进来的时候虽然合上却也未闩,如此斯文礼节,除了梓穆,还能有谁。
“进来吧。”
凌云应了一声,虚空一握,拿回了昨日里扔给夏初的乾坤袋,转而去往亭中石桌,正准备从里面掏出酒水,却发现,袋中只余个三两坛,他面色怔了一怔,抬头看她:“就剩这么点了?”
夏初跟着他走进厅内,移开目光:“就许你宿醉贪杯?”
她这目光一移,就看见慕白随着梓穆一并走了过来。
慕白的面色倒是神色无常,梓穆那张素来温润清俊的脸,则是眉间紧蹙,双目含着血丝。
“怎么了这是?”
夏初看的心惊,不过瞬间工夫,将他和清玥昨夜里发生的事,脑海里猝然自补了一大堆,凡间小话本里描述的那种一见钟情,再见定情的走向。
她从开头脑补到结尾,起承转合无一欠缺,简直不能好了。
“托凌云仙君的福。”
梓穆步入亭中,一袭青衫长衣,背脊挺直,清俊得更甚寒山绿水,只是精神欠缺,眉宇间压着不悦。
“这是见到清玥了?”
夏初虽然听他话的语气有些讽意,可瞧着他眼下的样貌,总归是折腾了一夜才露了疲色,期待着他后面说的话,和她想象的故事是否契合。
凌云不慌不忙的给他斟了杯酒,推了过去:“她没去,你也不能怪到我头上来吧……”
绿树阴浓,夏日昼长,午后的阳光,正是最为毒辣的时辰,长亭临水不显酷热,反而有着丝丝凉意阵阵袭来。
“我折腾了一夜,可都是因你而起。”
尽管有所压抑,梓穆的语气还是能听出些隐怒,接过他推来的酒杯一饮而尽时,拈杯的指节因为紧紧捏着,而微微泛白。
夏初闻言微楞,还有些懵懂,刚想开口,在旁落座的慕白却先于她,对着凌云问出了口:“你怎么知道清玥没去?”
“猜的。”
凌云执杯的手,轻不可察的顿了一下,转而仰头一饮而尽,他掷杯后眉眼轻挑,戏谑笑道:“看来是猜对了。”
慕白一瞬不瞬的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