辈子都不要再睡着,不要再做那个噩梦……”李蓉蓉每说一句,脸色就苍白一分,到最后已然是泪流满面,泣不成声。叔宝听得又惊又怒,心如刀绞,双手握拳,深深地闭上了眼睛,恨不得自己去替她承担这无穷无尽的苦痛。她的哭泣如一记记猛锤,真实而深重地打在了自己心上,直至血肉模糊。良久,叔宝才颤声道:“蓉蓉,我知道你很痛苦,可是噩梦是过不去的,很多事情我们可以把它忘掉嘛!”“你能吗?你忘了吗?忘了那个噩梦吗?”李蓉蓉大哭着反问,“我知道你不能,它还是每夜都来纠缠你不是吗?我也是,我忘不了,一辈子也忘不了!我没有资格谈论幸福,我不配,可是你不同!秦大哥,不要为了我,耽误了你自己……”叔宝越听越是心痛,没想到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表白心迹,换来的却是这样的结果。他做错了什么?蓉蓉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老天要这样惩罚他们?李蓉蓉的哭声渐渐低了下去,叔宝心神大震,急道:“蓉蓉,我……”“秦大哥,我已经决定终身不嫁,一辈子孑然一身。”李蓉蓉背靠在门上,目光飘入虚空,喃喃道:“秦大哥,你知道,什么花最值得你珍惜吗?是昙花……只开一夜,就谢了……”门后又传来了李蓉蓉极力压抑着的哭声。叔宝的心瞬间堕入了万丈冰渊,面色惨白,眼前发黑,身子僵硬地缓缓离去……如此又过了半个多月,李密适应了皇帝的位置,增设文官,添加礼制,逐步完善了纲法,稳定了朝廷内部。这日上朝,李密豪情满怀地道:“昏君已抵达洛阳,机不可失啊!秦叔宝,朕命你为讨伐大元帅,徐茂公为军师,率领单雄信、罗成及三万大军攻陷五关,直入洛阳,捉拿昏君!”几人齐声领命。咬金心里纳闷,叫住李密道:“哎,皇上,为什么不派我出去?”李密微笑道:“你夫人身怀有孕,朕不想分你心,你就一心一意在家侍候她!”咬金最想做的事情便是捉拿杨广,机会就在眼前,他又怎能放弃?连连摇头道:“不行,如果你不派我出去打,我就是生个儿子出来我都不会开心的。皇上,我虽然是个粗人,但是国家大事和私事,我分得很清楚,你还是派我出去。”李密见他去意已决,也不再勉强,“好,朕就封你为先锋,随军出征!”“多谢皇上!”咬金精神大振。“好!”李密振臂高呼,“我瓦岗大军三日后出发,直扑洛阳!”下朝后,李密立即召王伯当来见他。王伯当见了李密,抱拳道:“皇上,那么早叫微臣过来,是不是有什么急事?”李密摆手道:“王兄啊,此处并无外人,你我可以兄弟相称啊!”王伯当心头一暖,嘴角露出丝微不可见的笑容,但还是低首道:“君臣有别,微臣不敢。”李密哂然一笑:“什么君臣哪,又不是在朝上,以后无人的时候,我就叫你皇弟,你呢,就叫我皇兄。”李密如此做俨然是将王伯当归入皇族了,王伯当沉吟了会儿,笑道:“既然皇上那么坚持,臣也就不客气了。皇兄,有什么事那么心烦哪?”李密站在大殿门口向殿内一指,“你看这大殿之上缺些什么?”“是气派。”王伯当脱口而出。咬金做皇帝时一向从简,不喜弄繁华奢侈的装修,因此这大殿也就和众人刚到瓦岗时一个样,就算王伯当趁咬金不在时做了些小改动,却还是显得太简朴。李密很是高兴,笑道:“皇弟与我真是心灵相通。来,看看,有什么办法把它弄得气派一点。”王伯当信心满满地一笑:“皇兄请放心,我是一国之相,这事包在我身上。”“好!”李密欣然答应。三日后,扫隋兵马大元帅叔宝率着先锋咬金,军师徐茂公以及二十万大军直奔东都洛阳,其余众将,悉令随征。这是四明山之役后瓦岗又一次倾尽全力的重大战争。李蓉蓉独自一人去村里办理学堂的事情,单冰冰和裴翠云就陪着宁氏到庙中为出征的男儿们祈求烧香。三人并排跪在佛像之前,持香祷念。“但愿菩萨大慈大悲,保佑他们能平安回来。”“菩萨保佑,保佑瓦岗寨全体将士凯旋而归,保佑咬金、婆婆平安。”“菩萨,求你保佑我二哥、秦大哥、程大哥他们平安回来,打个漂亮的胜仗,还有保佑……还有……菩萨无所不知无所不晓,您知道我心里想些什么,总之……总之帮帮他就是了。”三人拜完佛后出得庙来,宁氏笑问道:“冰冰啊,你刚才上了三炷香,一炷是你二哥,一炷是叔宝,还有一炷是谁啊?”单冰冰登时脸色大红,抿了抿唇,低头走了开去。裴翠云和宁氏对望一眼,均心里透亮,偷偷笑了起来,打趣道:“啊,我们有数了!”却见单冰冰停住脚步,好奇地看前面一个妇人教女儿折纸鹤。单冰冰见地上已经堆满了纸鹤,一只只形态各异,栩栩如生,不禁奇道:“要叠那么多纸鹤干什么呀?”宁氏道:“哦,传说中啊,只要把心愿折在纸鹤里面,供放神桌上,这样啊,菩萨就会显灵的。”单冰冰恍然大悟:“原来还有这样的传说,那要折多少才够呢?”
裴翠云笑道:“那当然是折得越多,心也就越诚,也就越灵验了。”单冰冰听了,暗暗留了心,回到家中,便迫不及待地拿出纸写上了愿望,开始折了起来。她手指灵巧,一张薄薄的纸片在她手中上下翻飞,不一会儿就变成了一只灵动纤巧的纸鹤。单冰冰越折越多,心里也越来越开心,就仿佛自己的心愿被纸鹤载着传递到了远方的战场,嘴角不自觉地弯成好看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