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龟泽布托耶却说:“不是。我的老家在一个更大的世外桃源里。”
“哪你为什么又会是紫水国的人呢?”碧落穷根究底地问。
老龟却没有回答碧落的耐心了,兴许是碧落穷根究底的问话触动到了他的伤心往事,说:“公主,你别那么多问题好不好?”
碧落却说:“我也只是想到哪儿问到哪儿,你别生气啊,老龟叔!”
老龟说:“我哪儿会生你的气呢?”
老和尚引领着泽布托耶和碧落绕过几座吊脚楼,径直朝后山走,在经过一处吊脚楼旁时,冷不丁地听见头顶传来一阵孩子嘻嘻的窃笑声,扭头看去,却见一棵怀抱大的皂角树的枝桠间,躲着几个猴子一般精瘦机警的孩子。
这群孩子衣服虽然是千订万补显得很陈旧,但是,每一个补丁却是打得平整妥切,浆洗得也是干干净净。
孩子们俯看着从树下经过的陌生人嘻嘻地笑着,一脸顽劣无忌的表情。特别是对老龟泽托布耶,更是充满了好奇,因为尽管老龟已经幻化成了人的模样,身上标志性的龟壳装束也变成了一件有着龟壳花纹的袍子,但是,泽托布耶的身上总还是残留着某种水下生物的特有气质,这就让这一群敏感单纯的孩子们感到颇为奇怪。
这时,有一队神秘的人朝着他们迎面走来,这群人身材都不是很高,只在一米五六的样子,个个穿着露出臂膀的短褂,胸肌硕大肌肉滚滚,古铜色的脸上线条清晰深刻,就像大山岩石的肌理般凸现出坚硬倔强的性格。
他们都穿着一色的蓝靛色的粗布衣裳,个个腰间挎着一把一尺来长的自制长刀,肩上横扛着一根长枪,每一根长枪的枪头都被擦拭得乌漆漆亮锃锃的。
这时用钨钢锻造的枪头。
这群人的装束倒不是很奇特,倒是他们头顶上的发髻显得有点不伦不类的异样。脑袋周围的头发被剃得精光,只剩下头顶巴掌大的一块地方蓄起长长的一撮头发,然后挽成一个精致漂亮的髻。
老龟和泽托布耶从来没有看见过这种穿着打扮的男人,一时间有点惊讶了。
领头的是一个身材越加矮小的三十岁左右的男人,脖子上套着一个明晃晃的银项圈,整个身高也就是一米五的样子,但是,他却有一双奇特的大脚板和一双粗壮健硕的腿。
这群人迎面朝他们走过来的时候,领头的矮个子男人率先停下,将一只手合什在胸前,毕恭毕敬地朝老和尚行了个礼。
老和尚也双手合什于胸地朝这群人唱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
这群人同泽托布耶擦身而过后,泽托布耶好生诧异,朝老和尚问道:“他们是这儿的猎户吗?”
老和尚说:“他们不是猎户,他们只是这个部落的枪手,在这儿,枪是每一个男人终身相伴的荣耀。刚才那个领头的,就是他们的枪神!他叫多滚!”
老龟哦了一声,说道:“还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
又经过了一道石拱桥,石拱桥下传来一阵阵啪啪啪的此起彼伏的声响,声音有板有眼,就像有一群人在敲击鼓点和梆子一般。这种简单但极富节奏感的啪啪声越过山谷又再反弹回来,应山应水的让人听了有种心旷神怡的感觉。寻着声音朝桥下看去,才发现是一群漂亮的女人在河边的石头上捶洗衣服。
女人们也正边捶洗着衣服边仰头看着从桥上经过的老龟,她们个个脸上洋溢着美滋滋的微笑,有几个女人伸手捧起清澈的河水朝从桥上路过的老龟和碧落浇上来,同时发出喔喔的挑逗声。
老龟泽托布耶居然红了脸,笑道:“这儿的婆姨咋这么没个正形的?”
老和尚却朝泽托布耶呵呵笑道:“那是你有分别心,所以才说这样见外的话,呵呵……她们心性淳朴,你说的正形在这儿是不作数的,呵呵……”
老龟泽托布耶对这样的阵仗更是不适应,将手拢进袖口里,躬腰耸背的急冲冲地从石拱桥上走过。模样儿还真相是个龟类生物了。
这时,石拱桥下传来几个女人情意绵绵的山歌声,声音圆润细腻,宛若山间的清泉般清澈诱人:
郎是窗前萤火虫啊!
弯弯绕的亮光光啊!
几时绕进妹的窗啊!
哥哥吔……
妹的心里水汪汪啊……
这歌显然不是冲桥上匆匆路过的泽托布耶和老和尚唱的,更不是冲着碧落公主唱的。
而泽托布耶的心里却砰砰地跳起来,步子迈得越加急促细碎了。心里正小鹿撞撞间,又听见对面半山腰的山林间传来几个男人粗犷宏亮的歌声:
妹是山里野辣椒啊!
辣呼呼的心上人啊!
几时妹把窗棂开啊!
妹妹吔……
哥从窗口爬进来啊……
随着男女山歌的响起,整个空旷寂寞的山谷顿时就活色生香起来……
碧落朝急冲冲只管走路的老龟说:“老龟叔,你看人家这才叫活得逍遥啊!男男女女的,想唱就唱,多随性子啊!我们天坑国的居民,也是这么随性逍遥的。”
老龟泽托布耶却闷哼哼地说:“要是连肚子都吃不饱,看还有没有精神唱歌?”
而碧落这时却已经停住了步子,看着石拱桥下唱着山歌的女人,阳光灿烂的心里突然间飘起了一层阴霾,脸上的神情也渐渐地暗淡了下来。在这原生态的一唱一答的情歌对唱里,小女子似乎想起了什么心事。
石拱桥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