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落对这群女人生出了亲切之意,她情不自禁地朝着石拱桥下走过去。
老龟泽托布耶却朝碧落说道:“别过去,说不准这些女人正准备着什么幺蛾子等着你呢,我们还是跟着释宽老和尚吧。”
碧落这才回过神,又紧跟上了那个被老龟称做释宽的老和尚。
老龟泽托布耶和公主碧落跟着释宽老和尚顺着一条曲折的羊肠小道一直朝着山里走,越朝里走,山里面就越是显出莽莽苍苍的原始气象。山里的树木长得繁盛高大威武,路边偶尔有一棵自然死亡的老树,却仍然倔强地矗立着,暗褐色的树枝犹如一只只巨手一般伸向天空,似乎在向老天发出乞求,乞求老天仍旧给这些繁盛地生长着的树木予庇佑。
泽托布耶朝走在前面的释宽老和尚说道:“这儿的树子咋长得这么好?尽是几百上千年的树木啊!”
走在前面的释宽和尚说:“阿弥陀佛,那是因为这里的每一个人都相信生长在这儿的每一棵大树都是祖先的灵魂。他们敬畏这些灵魂,这些灵魂也庇护着他们。树的年龄越大就越具有神性的光芒。如果有一棵树死亡了,这儿的人也不会去砍伐它,那是因为树就和人一样,是老死的,他们会让它有朝一日自己倒下。”
泽托布耶说:“这儿的人还这么讲究?”
静园老和尚说道:“这不是讲究,这是一种大善。泽布托耶,你的根基浅得很,好多东西你是看不见的,好多东西你也是看不破的。人啊!入世越深,根基就越浅,最后都会成无根之漂萍,随波逐流,最后能飘到那个地方,连他自己也不会知道的。只有这儿的人,他们知道他们最终会到哪儿去。”
“会到哪儿去?”泽布托耶好奇地问。
“会和这些树长在一起。”
“会和这些树长在一起?”
“是的,他们明白,生命是一个循环的过程,每一个人的出生,表明祖先的灵魂以肉身的形式来到了这个世界,一个人的离开,表明这个灵魂又回到了祖先的序列中去了。在他们看来,生与死只是灵魂与肉身的交替罢了,所以,对生老病死,他们不喜不悲,随性淡泊地生活,当这寨子里的人诞生一个小孩,他们就会为这个小孩种上一棵树,这棵树以后就会伴随着这个孩子一起生长,当他死去时,就砍下这棵树,用这棵树搭起他的魂魄回到祖先那儿的桥梁,随后在密林深处把他的肉身埋掉,消除掉他在这个世界上的一切痕迹。功过是非,就都成了过眼云烟。过后,他们又会在死去的人的身上再种上一棵树,生命又以另外一种形式得以延续……”
泽布托耶少见多怪地说:“还有这么怪的生老病死的风俗!”
释宽老和尚说道:“这儿的人是离佛性最近的人。所以,这儿的气场一直保持得很好。它最接近大自然的灵性。”
老龟泽布托耶却朝释宽老和尚不耐烦地说道:“你别跟我说这些玄得不着调调的话!你跟我说佛性灵性的,我还正的不大懂!”
释宽老和尚又长声幺幺地唱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老龟又接嘴说道:“善哉!善哉!”
这似乎已经是他跟释宽老和尚形成的一种默契了,显得别扭而且滑稽,跟在后面的碧落不由得莞尔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