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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文说过,红林远在黔西林泉,从林泉向里还有几十里,此几十里为红林自建,荒凉山野开挖的毛路,初级原始,从庆文到红林,必须绕贵阳,经清镇、卫城、大关过去,共两百多公里山路,道路险恶坑洼很大极不好走。
是此山路异常颠簸,罗马车身清灵却不敢快跑,走过贵阳清镇以后,视线所及林木稀松山形渐野,公路带子一般扭曲盘绕山崖,车行更慢。
通过解放军战士站岗的鸭池河吊索桥,几根钢绳吊拽的吊桥,汹涌河水桥下滔滔,出于安全,桥面每次只准一辆车缓缓通过,桥梁微微晃悠令人心悬,过桥之后回头观看,两岸悬崖绝壁令人惊叹,董德者和纪龙樱惊魂未定之际,马鞍山弯曲险道迎面过来,上山时候抬头不见山顶,上山以后回头,鸭池河已在万丈深渊,唬得二人直眨眼睛。
中午停在路边村庄,山民操持的简易铺面,几人对付了一顿便饭,董德者饭后赶紧叫孩子活动身子,纪龙樱则忙忙漱口,原因饭菜太多辣椒,接着上车又跑。
此次上路用时亢长,罗马车紧跑慢跑跑着看看窗外天黑,除了车灯照见的地方,路边啥也看不见,坐得人浑身发疼骨架子要散,纪龙樱假睡一觉又一觉,眼皮蓬松满脸憔悴,一点儿也没有了朝气。
纪龙樱抱着孩子,浑身酸疼,身子弯曲腿伸不直,禁不住念叨:“破车呀,真真正正的破车呀,一个劲呀连颠带跳地就是呀不到地方,呀呀。”不由地呀呀叫苦,董德者自也抱着孩子,初时柔声安慰,后则嘴皮干燥咬住。
胡常勇初上车时活跃气氛,一个笑话接着一个笑话不停地说,西安老厂和红林趣事交相辉映,最后说得嘴巴软了,帽子拉下来扣在脸上,身子向后一倒闭住眼睛,随车子怎么颠簸蹦跶。
最后,最后的最后,温热的林泉路牌温暖驾驶员的心,罗马加劲穿过几十里新开挖的进厂毛路,连续蹦跶一万一千零狗下,夜里九点总算停住,车外狗叫唤醒众人,没有路灯远山掩隐,下车看看四处黢黑隐约有人,冷风一吹个个精神。
胡常勇在自己黑乎乎的家里,炒菜擀面条,热情接待了董德者两口子,纪龙樱和孩子们吃着臊子面大快朵颐,展勇鑫过来了,老乔师傅也来了,老厂运输科,材料科熟人们纷至沓来,老搭档席乐天席黑子见面笑得合不拢嘴,热茶端上众人连声问候。
席乐天浑身干瘦,皮肤更黑,坐下身子标志性大门牙代表笑容,第一句话说道:“你来太好了,我一天到晚老是找不到人欺负欺负,你算是碰在咱的枪口上了。”
董德者与他很久没见自然亲热,拉住手第一次谦虚地,求饶地笑着说道:“你老大哥就饶了我,过去咱们见天玩笑,而今西南边远山里,大哥千万高抬贵手承让,我的胆子本来就小,个子也小,我怕你的肋骨把我的脚打肿,怕你的耳朵把我的手指头扭红,怕你把我丢黑夜里喂狼,今儿相聚咱就歇歇。”
席乐天呲着大门牙点头笑着说道:“这还差不多,几日不见长进了。”
众人哈哈大笑起来,颇觉两个老朋友见面实在幽默,席乐天反应琢磨了一下,方才明白过味儿来,大喊一声伸着刚硬双手冲上来便要扭人,被大家笑着挡住,七嘴八舌动问别来情形,情景热烈。
林泉酒浓烈,推杯换盏时候董德者方才得知,原来红林由西安老厂包建,因此调来的人最多,各个工种配套齐全,都有熟练操作能手,因为生产飞机发动机主件,在洞幺幺航空系统系统享有极高地位,庆文专建标准件生产,标准件便是螺钉螺帽,故而就生产格局重要性而言,不及红林,也因此可以紧挨城镇建设。
老乔师傅以致中年,一直笑着喝酒没有插话,这时问道:“你师傅知道我在这里吗,他和小黄现在的情况怎样。”“对对对对”詹勇鑫,席乐天等共问。
董德者笑着说道:“师傅很好,师娘和孩子们都好,有劳乔师傅挂念,赶明儿我和老庆安们都见见面,说说话,完了给师父写信,把这里事情告诉他。”
看着老乔当年老厂食堂有名大胖子,而今身体黝黑皮囊松垮,头发稀少眼脸耷拉,董德者涌起爱怜,回答道:“他当然不知道你老在这里,咱们从老厂出来的时候,按照上级保密精神,互相之间没通消息的。”老乔点头,众人点点头。
撇开离开师傅的隐隐心酸,董德者站起身来恭敬对老乔说道:“乔叔,我师父当然一切都好,不说他工作上的能耐,就他稳重的性格和开朗的个性,谁还不把他看重,我写信的时候告诉他你在这里。”
老乔高兴点头说道:“那样就好,你给他写信的时候,就说我老乔说的,叫他和小黄带着孩子一定过来玩玩,我给他们做几个拿手菜吃吃。”说着抬头看着黝黑的墙壁,墙壁为什么黝黑漆黑,以致屋里几盏油灯光线灰暗,董德者好奇但知初来不宜多言。
老乔悠然说道:“嗨嗨,一晃仿佛多年没见面了,过去只要有时间就在一起,说说笑笑地真是开心,现在来在这个狗不拉屎的地方,嘿,真是倒了他妈的八辈子血霉了。”
话音及此满口酒下肚,愤愤然怒道:“也不知道我老祖宗上面哪一年烧了倒霉高香,却求得这么个破烂八卦,我呸呸——!”一口痰向门外吐去,狠狠地咬牙。
董德者注意地看看老乔的脸,过去他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