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皎将她这些时日做的事情,所见所闻都与墨啜赫娓娓道来,她的嗓音好听,用词又是丰富,哪怕是再平淡无奇的事经她的口说出,也是绘声绘色,别有一番精彩。
何况,哪怕她说的是再无趣的事,只要是她说的,墨啜赫也能听得兴味盎然。
这,大抵便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
徐皎靠在墨啜赫怀里,能说的都说得差不多了,她一只手在他胸口处轻轻划着圈儿,叹了一声道,“这毛皮毡子盖着虽是暖和,但却有些重,不若棉花来得软和。”说起这个,她陡然想起原本那个世界,最好的棉花应该就是出产在草原大漠一带吧?而且,这个时代,好似还没有棉布。
徐皎早前也是看过不少文的书虫,那些穿越、重生,金手指发家致富的种田文也没有少看,也不记得在何处看过这么一个情节,如今突然窜进脑海,让她陡地亮了双眸,问道,“说起棉花,咱们北羯可有人种植?”
墨啜赫微愕,不知她为何突然问起这茬,却还是答道,“我们北羯人不擅种植。”
徐皎有些失望,“也就是说没有了。不过这棉花喜欢日照充足,且干旱少水的地方,若能寻个懂行的人帮咱们看看合适的水土,寻着适合种植的地方大量推广,这产出的棉花若是品质够好,是不愁销路的。”
“即便起初不行,这棉花咱们自己用,棉衣、棉毡、棉被,也都是御寒之物。”徐皎随口说道,说了片刻,没有听见墨啜赫搭腔,不由抬眼往他看过去。
谁知,墨啜赫一双黑眸却是定定望着她,与她目光一触,他才沉声道,“还有什么?继续说!”
这一句平淡到有些冷的话语对于徐皎而言,却是了不得的肯定,她登时来了精神,将身上的狼皮被褥一裹,坐直身子,便是与他侃侃而谈起来。
“还有啊,中原的人多是用绸缎,那东西金贵,既难得,又价高,若有了棉花,咱们从民间寻摸一些纺织高手,若能将这棉花纺成棉布,那布匹柔软透气,比之绸缎可也半分不差!”
墨啜赫听着双目幽转,眼底尽是若有所思,“继续!”
“是!”徐皎应得响亮,觉得受到了鼓励,说得更是起劲儿了,“除了棉花,还有一些水果......”
“水果?”墨啜赫不解。
“就是果子,像是什么沙棘,寒瓜,蜜瓜之类的......咱们这里的条件也是得天独厚,出产这些果子都是甘甜多汁,只是如今这些种植未成气候,咱们若是统筹安排得当,成了规模,成了产业,何愁不挣钱?”
“还有羊毛,咱们这里最是不缺的东西,它也轻便保暖,若能将之织成织物.....”
“我们有毡毯。”墨啜赫补充道。
徐皎摇了摇头,“那还太粗糙了些,若能将纤维细化,如织布一般织成羊毛织物,做成衣料之类的,往后也是一大经济来源......”
自从大巫说破徐皎那什么“悖世者”的身份,徐皎暗中观察,发觉墨啜赫没有半点儿排斥,而且对于她说的那些奇奇怪怪的话,他也接受得很快时,徐皎便在他面前彻底放飞了自我。
来自后世的那些理念,她能想起来的事情,都是一股脑往他那里倾倒。反正她只负责提供想法,到底可不可行,又该如何实行这些的,全都用不着她去操心。
墨啜赫此人心思缜密,虑事周全,他不只擅长征战,做起这些事来也是驾轻就熟得很。事实上,徐皎还真没有发现他有什么不会的,当然了,除了他不能生孩子......反正作为男人,她觉得她家这一位真是无所不能,她的运气和眼光都不是非一般的好。
墨啜赫听了她这些话,非但不觉得是异想天开,反而听得很是耐心,还时不时提出自己的意见,与她探讨一番。从双双坐着,到双双并肩躺下,真正地盖“棉被”纯聊天,也不知到什么时候,才抵挡不住睡意,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徐皎是被风声惊醒的。茫茫旷野,天地纯粹,外面明明是在下雪,可狂风却是咆哮着抽打而来,将营帐上覆盖的皮毡来来回回的摔砸,就好似一叶挣扎在惊涛骇浪中的小舟一般,声响赛雷,入在耳中恍若塌了天的暴雨冰雹。有那么一瞬间,徐皎觉得那帐顶都要被那狂风给掀去,闷雷狂风就要劈头盖脸地砸下来。
这一瞬,身上已经感觉不到暖热,什么皮毡,什么炉子,什么被褥通通都不管用了,四下里都是风,都是雪,裹挟着寒意,一点点浸到了骨头缝里。
徐皎将自己缩成了一只虾米,蜷缩在墨啜赫怀里。后者用毡毯将两人紧紧裹住,四下里黑沉沉的,也不知道什么时辰了,好似天光不会再亮了一般。
这场预计的暴风雪,终于在这个夜里,如期而至。
徐皎虽然已经从文桃口中得知了暴雪的可怕,可真正直面之时,才知从文桃口中得来的了解根本就只是一鳞半爪,若非此时身边有墨啜赫,而她被密密搂在他怀里,只怕就这动静,也能将她吓个半死。
“睡吧!”墨啜赫将被褥往上拉起,连带她的头都半掩在其中,那如霹雳般的声响总算减弱了些,耳畔是他沙哑,却能让她莫名安定的声音。
徐皎点了点头,埋在他胸口,本以为睡不着的,可没一会儿却还是困意翻涌,伴随着那惊天的声音,睡了过去。
怀里的人儿睡着了,墨啜赫却是半点儿睡意也无。
帐外暴风雪越行越烈,帐内寒气逼人,若非他火气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