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竹菊听到这里,知道印常青这句英雄所见略同既是夸余水清,也是为他自己买面子,这才转怒为笑说:“这个不露面的高人虽然也是个厉害角色,叫他碰上资深律师与资深法官这对连襟,定然要叫他英雄变狗熊。”范梅兰见妹妹脸上由阴转晴,才松了一口气,接着就催印常青说:“今天晚上正好是世界杯开幕式,我要陈双平在皇城大酒店订个包房,晚上把六家人都召集在一起,亲戚们聚一聚,顺便商量对策。你早点给李松青打电话,怕他有什么其它应酬。”
印常青点点头说:“我刚才准备先到临澳中院去的。不过这样最好,我们商量有了方案,明天再去临澳中院不迟。李松青的电话肯定是我打,姚永清的电话我也来打。其他人你去打组织,一个也不能少。完了你和老妹去陪金桂几个该干啥还是干啥。余院长该开报告会的还是去开会。我等下早点过皇城大酒店去安排生活。六点半准时开席。”
在范梅兰的印象中,印常青有事找李松青,不管李松青领导当得小的时候还是现在这时候,印常青都是自己给李松青打电话,甚至有时候找印金桂有什么事,也是通过李松青。当舅哥的心事,当然是希望多给李松青与印金桂制造一些沟通的机会,以缓和两人这面和心不和的关系,这一点范梅兰当然理解,但印常青有事要找姚永清,平常一般是不打他的电话,而是通过印银桂中转的。这一点,范梅兰也清楚:第一,印常青给姚永清添麻烦的时候多,这麻烦多了,虽然郎舅之亲,有时候也难免有不耐烦的时候。第二,姚永清虽然天不怕地不怕,但是个出名的怕老婆,所以印常青有什么事给印银桂打电话效果往往要比给姚永清本人打电话效果要好。所以范梅兰听印常青说要亲自给姚永清打电话,感到有些奇怪。因为她不知道,印常青今天情急之下已经直接给姚永清打过一个电话,所以也就不在乎再打一个电话。
范梅兰见印常青今天要亲自给姚永清打电话,因见今天的事重要,所以又多问了一句:“那肖局的电话是你打还是我打?”
按照入往常亲戚聚会的惯例,因为聚会的地方选择在皇城大酒店,实际上也是在照顾肖国清的生意,所以这种电话一般都是范梅兰打。
印常青经范梅兰一提醒,知道范梅兰也被吓着了,所以才说:“肖局的电话也是我打。”
印常青说完,等三人走后,这才从从容容地先给李松青打电话。
印常青在打李松青电话时,李松青正在出席了市政府在凤凰宾馆举办的外商经贸洽谈会,因为晚上还有宴会和舞会,所以李松青略微迟疑了一下,听说舅哥有要事相商,李松青说等会向市长请了假再赶过来。印常青听了,心里很感动。
但印常青在打姚永清的电话里,外线手机打不通,内线手机打通了,先是无人接听,再打却是关机。这让印常青既感到意外又憋屈。想你姚局长有多大一点事在忙?再忙也不会有李松青的事重要。能来不能来接个电话也不碍事啊干嘛关机?
其实姚永清接到印常青的电话时,正在皇城大酒店陪三个矿老板打麻将。这三个矿老板,开煤矿的叫黑启桂,开石膏矿的叫白云飞,开钨矿的叫陈绍发。正确的表述应该是三个矿老板陪姚永清打业务麻将。这次牌局是白老板当东,所以白老板一上场就按照平时约定俗成的规则要求大家交出手机,因为大家都是大忙人,要是打几把谁接到电话说有事,这牌局就得散了。
这世界上的事就是这么怪,这姚永清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的是老婆。所以他交了一个手机还有一个手机,那是专门保证与老婆联系渠道畅通的。等到电话一响,姚永清以为是印银桂打来的,一看却是印常青的号码。对于印常青的这个电话,姚永清是想接不想接。舅哥这时候找自己有什么事?无非是为临澳中院到他的法律顾问单位搞执行的事,官司上的事是法院的事,他懒得掺和,求人办事,人家帮忙办了事,那就欠了人家一份人情,而这人情是要还的,再说这个舅哥隔三差五就给他出难题,把他当差人使唤,即使是自己职权范围内的事,不需要求人,他也厌倦了,因为给部下招呼打多了,也就体现不出自己的价值所在,威信所在。
姚永清想接不想接的表情岂能瞒过在场的三个人精?是以白老板收了姚永清的第二个手机,并且随即关了机时,姚永清也只是一笑了之。
人说栗木的火,郎舅的亲,郎舅算是至亲,同样的亲戚,印常青何以对李松青与这两个妹夫分彼此?而两个妹夫对印常青的召唤,态度上也是这么差别大?
如果说姚永清在舅哥面前是摆官架子,那李松青的官要比他大得多,李松青接到印常青的电话,连正常的公务应酬都推掉了。而姚永清本来是在打麻将,对舅哥的电话想接不接,结果任朋友关了机。
原来这种差异的造成不是没有渊源的。
李松青在和印金桂谈恋爱的时候,遭到了印家人的反对。印爸爸在机关干了一辈子,虽然在临退休时才混到了一个科级,但他看人有一套他自己的标准,所以他怎么看李松青都是不顺眼。李松青农家子弟出身,毕业于农学院,先是分配在农业局当技术员,后来又调到工业局,再后来又调到商业局,八年时间换了九个行当,各个行当都干了个遍,他总是这山望见那山高,干一行嫌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