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安郡王身披甲胄,正在军帐中看着舆图,喃喃道:“自关西四卫沦陷,西北之民已不复见我汉官威仪,如今正是我大汉扬威的时候了。”
心底正自涌起万丈豪情,忽而军帐之外传来嘈杂之声,在安静的夜晚分外清晰。
南安郡王眉头皱了皱,沉喝道:“来人,外边儿怎么回事儿?如此喧哗?”
这时,一个青年将校连同五六位将校,快步进入军帐之中,沉重而繁乱的脚步声在这一刻处处透露出不祥的气息。
为首青年正是侯孝康,刚毅面容上,神情凝重,急声说道:“王爷,大事不好了,湟源被和硕特蒙古攻破,此刻大火燃遍了天穹,我军粮秣只怕为之焚烧一空。”
粮秣被焚烧一空还在其次,他们七八万大军,已经被断了后路,只能困守在海晏城一线。
南安郡王闻言,面色刷地惨白一片,心头震惊,半晌没有说出话来,毕竟是多年行伍,瞬间意识到问题严重,拉过侯孝康的手,问道:“马尚和陈瑞文呢?既后路有敌袭,为何不来奏报?”
此刻,这位郡王早已方寸大乱。
就在这时,柳芳以及石光珠也听到消息,也领着本部将校过来,看向脸色难看的南安郡王,惊声道:“王爷,出事了。”
值得一提的是,抚远将军金铉以操办其侄金孝昱丧礼为由,除却派了一位副将领兵六千兵马助阵外,并未出兵相随,之前甚至劝过南安郡王不要急于追击。
但南安郡王如何会听?
在柳芳与石光珠两部兵马遽下海晏之后,就命令宁夏总兵胡魁以及兰州总兵马旷各自分兵两万,合京营六万兵马,共领十万大军昼夜兼程抵达海晏。
金铉一时无计可施,只能领本部骁锐固守西宁城,与后方筹措粮秣的齐王等候大军消息。
南安郡王道:“侯将军,本王命你即刻领本部一万五千兵马,速速夺回湟源,余下军兵待明日一早,退至海晏,随时向湟源进兵。”
侯孝康面有难色,沉声道:“王爷,湟源受袭,敌情不明,既然马将军领兵万余尚不能守,末将领兵万余如何夺回?”
换句话说,就是兵少,估计夺不回来。
南安郡王沉吟片刻,也有些举棋不定。
他这边儿留兵太少也不行,万一青海蒙古集合大军来攻,兵马太少根本抵挡不住,大军崩溃,那还了得?
就在这时,宁夏总兵胡魁开口道:“王爷,末将愿领本部兵马与侯将军合兵三万,先一步试着夺回湟源,以末将估算,敌寇既能悄无声息地远远隐藏下来,暗袭湟源,定然兵力不多,不会超过两万,否则早就为我大军斥候发现。”
宁夏总兵胡魁原是上一任西宁郡王金铖的女婿,接受南安郡王的调令,从宁夏调集了四万精兵随京营从征,两万兵马留在西宁镇守,亲自领兵两万随南安郡王出征。
此外,还有一个兰州总兵马旷领兵三万驰援,也亲自领兵两万随南安郡王从征。
也就是说,南安郡王加上京营的六万兵马,一共调度了十万兵马,以六万京营大军为主力,准备一举荡平青海蒙古。
南安郡王沉吟说道:“那就先行如此。”
其实这种情况,不是没有挽救的机会,那就是调集重兵重新夺回湟源。
而且西宁方面闻听湟源后路被断,一定会派兵驰援。
但需要时间,而这种一闪即逝的战机,既是岳讬精心算计而来,就给了和硕特蒙古的多尔济完整施策,那就是全军出击,猛攻南安所部,不给任何逃命机会。
一时间,西北局势崩坏,危若累卵!
南安郡王此刻来回踱着步子,站在舆图之前,脸上阴沉,然后目光看向石光珠和柳芳两人,说道:“石将军、柳将军,明日我军如果退回海晏,敌寇势必趁势掩杀,大军就有崩溃之险,两位将军还望各领本部断后,保住我大军不失。”
石光珠、柳芳:“……”
此刻的南安郡王大概还有七万兵马,大概拨付给石柳两将近一万三千兵马,都是京营精锐,阻遏多尔济诸部台吉的合围,然后退回海晏。
石光珠急声相请说道:“王爷,大军不能退,一旦退兵,全军崩溃就在旦夕之间。”
其他一众将校,如宁夏总兵胡魁面色凝重,兰州总兵眉头紧皱。
“如不退兵,又当如何?”南安郡王沉声道。
“破釜沉舟,明日与敌决一死战!”石光珠目光咄咄,掷地有声道。
南安郡王默然片刻,面色阴沉,说道:“我军粮秣被焚烧,后路被断,海晏城中还有三日的粮秣,一如果我军省吃一些,起码能坚持到五日,本王不信夺不下湟源!”
“王爷万万不可!一旦撤回海晏,我军锐气全失,诸部分崩离析,在蒙古鞑子面前就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了。”石光珠急声道。
柳芳目光闪了闪,道:“王爷,是啊。”
南安郡王沉声道:“不行,太过孤注一掷,如今诸军闻听粮道被断,外无援兵,一旦被困,就是大军崩溃的下场,我军退至海晏,托城而守,向金铉请求援兵,两相夹击湟源,尚有转圜之机!”
一旦全军覆没,他纵是郡王,也吃不了兜着走!
“王爷。”石光珠面如土色,低声道。
南安郡王道:“两位将军都是国之栋梁,手握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