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意洋洋,杀得兴起的官军逐渐忽落了周围地势的变化,原本的一马平川开阔地正逐步收窄,周围丘陵起伏。经验丰富的郭坤玉首先感到一丝不安,勒住马缰极目四望,原来已经追到了一处峡谷之中,峡谷悠长望不到头,两边丘陵丛林茂密,适合伏兵。
郭坤玉点手招来传令官,大声道:“鸣金收兵!”
话音未落,两侧丘陵上的丛林中“呜---呜呜”低沉的号角声响起,紧接着是几声隆隆的炮响,随之而来杀声四起。
伴随着震天的喊杀声,巨石、滚木如决堤洪水一般滚滚而下,冲在前面的官军骑兵猝不及防,顿时人仰马翻,不少人连呼叫的机会都没有,顷刻间便被砸成了肉泥。
喘息未定,丛林中冲出一群头裹红巾的弓弩手,居高临下,万箭齐发。
峡谷中本就狭窄,官军慌乱之下互相踩踏,中箭者、被战马踩死者无数。
郭坤玉感觉耳旁一阵阴风,连忙扭头躲避,一支呼啸的利箭擦着他的面颊堪堪而过,撕掉了他的半只耳朵,顿时鲜血直流。他一边龇牙咧嘴,一边拼命大喊:“撤,快撤!”同时率先调转马头,不顾身后步卒的生死,玩命抽打坐骑,向峡谷外飞奔。
一轮弓弩射罢,丘陵上又冲出了一波嗷嗷怪叫着的壮汉,手持投枪,借地势拼命地将投枪掷出。于是,官军凌乱的骑兵队伍中不时有被扎成肉串的兵士横着从马上飞出,身体不断地扭曲挣扎,一脸惊恐与绝望地边吐血边惨叫呼嚎。
郭坤玉浑身上下的汗毛都根根直立了起来,他没想到这群他眼里的乌合之众竟然会跟他玩阴的!
扔下了近七千具尸体,官军终于冲出了峡谷,正打算喘一口气,忽然对面鼓声大作,浩荡荡近万匹匹战马嘶鸣,红巾军的骑兵死死地堵住了他们的去路。为首之人座下一匹大黑马,肩宽背厚,眼如铜铃,手提两把吓人的开山大斧,满脸烙腮胡须根根直立。
骑兵?红巾军也有骑兵?郭坤玉只觉得眼前一黑,险些一头栽下马来。
翟龙彪一点没打算顾忌郭坤玉的心情,大斧一轮,大喊了一声“杀!”便一马当先冲了上来。
奔逃而出,九死一生的官军还未及结阵,便像被洪峰冲刷的淤泥一样被冲的东倒西歪。一边是急于求生的官军,一边是杀红了眼的红巾军,双方已然完全没了章法,只是凭着生存的本能不顾一切地以命相搏。
“不要慌,结阵---结阵---”。郭坤玉声嘶力竭地呼喊着。无奈他的声音很快被战马的嘶鸣和兵器猛烈撞击的巨响所掩盖。情急之下,他挥刀斩了己方两个惊慌中丢掉武器,准备只身逃跑的兵卒。这才稍稍压住了阵脚。
“匪寇的兵器装备、马匹脚力比我们差远了,只要沉住气,一定能冲散他们!陈二虎、邓光远,你们二人围攻那个抡大斧的!其他人结阵冲击匪寇中军,砍了他们的大旗!”郭坤玉顾不得自己脸上的血迹,两眼通红地挥舞着带血的战刀。这次出征,他带的可是先锋营全部的家底,深知自己输不起。
官军在短暂的惊慌失措之后,逐渐恢复了战力,平时的训练有素终于发挥了作用。在将帅的统一指挥下,开始集结成队,井然有序地发动了反击,而缺乏训练的红巾军骑兵被逐渐分割包围。陈、邓二将,一人手持长槊,一人舞动着双锤,一左一右夹击翟龙彪,他们心里清楚:只要杀了这员敌骑匪首,砍了中军大旗,至少可以杀出一条血路,甚至反败为胜!
几乎是同时,一杆长槊似出水蛟龙,直扎翟龙彪前胸;一柄大锤如泰山压顶,携着呼呼风声朝他天灵盖砸去。翟龙彪爆喝一声,左手大斧生生崩开了递过来的长槊,右手大斧不去阻挡落下的铜锤,反而抡圆了直劈对方哽嗓。
使锤的邓光远愕然了,这完全是两败具伤、玉石俱焚的打法!他可不想和这位黑大汉一命换一命。急忙收招,双锤同时递出,去阻挡横砍过来的那柄大斧。“咣”的一声巨响,锤斧相撞,震得邓光远虎口发麻,龇牙咧嘴。心说这黑大汉好大的力气!三人死命缠斗在一起,翟龙彪以一敌二,竟然丝毫不落下风。但他身后的弟兄们就没那么幸运了,一炷香的功夫,中军就被硬生生撕开了一个大口子。
关羽生平第一次参加这样的血腥战役,既兴奋又紧张。战前他领着一班兄弟们挑选趁手的兵器,崔大奎试来试去选了一根凝铁大棍,舞动起来虎虎生风,其他人也各选所好。关羽记得历史上的关二爷用的是青龙偃月刀,也想选一把大刀,但试了几把,别说是舞动,抬起来都嫌沉重。索性挑了一把轮得动的大铁枪,又拣了一对锋利的宝剑斜插在背后,这才放心。
从战役开始的那一刻关羽的心跳就逐渐加速,四溅的鲜血与割韭菜一样成片倒下的人体让他深深地感到震撼,他怀疑自己是否来到了曾经通宵玩的打斗游戏里,但显然眼前的一切比游戏真实、刺激、血腥太多了!深深的震撼之下他感觉到血脉贲张,时而想冲上前去大杀四方,时而想调转马头一逃了之,但瞬息万变的战场形势已不容他多想了。
“不要被冲散,尽量聚拢在我身边!护住中军大旗!”看到眼前的形势,关羽一边朝崔大奎他们大喊,一边拼命地挥舞铁枪,毫不留情、迅疾无比地刺向一名举刀冲过来的敌人。“噗”的一声,伴随着骨肉撕裂的声音,铁枪已洞穿了对方层层铠甲之下包裹严实的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