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高人酒后设赌局出老千,把蒙古人的牛羊骗到手,这需要有更高的智慧和手段。
“武活儿”分三步,先踩点,后招集人马,制定计划,最后突然袭击。
蒙古人居住分散,一个草场只有几个蒙古包,人数不过一二十人,黑夜突袭,无论老幼,斩尽杀绝,所有牛羊悉数劫走。
武活儿比较残忍,太血腥,需要有人数优势,风险大,收获也大。常有人一夜暴富,也有人丢了性命,这就是所谓富贵险中求。
榆树沟人与蒙古人之间你来我往的抢劫延续了千百年,榆树沟人形成了“富贵险中求”的匪传统,可以说已经固化成榆树沟人的生存方式,这种理念写进每个榆树沟人的基因密码。
解放以后治安强化,社会安定,盗抢之风暂息,榆树沟消停了几十年。他们起早贪黑的农业学大寨,开山挖渠修水利,荒山坡上造梯田,人定胜天的口号喊的震天价响,可是,种下去的玉米还是长不过一人高,结出的棒子还是超不过一拃长;榆树沟人一直吃救济粮,虽然饿不死,依然是穷。
改革开放后,倡导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倡导黑猫白猫,抓住耗子就是好猫,榆树沟人终于找到了致富的门路。原来榆树沟不适合种庄稼,却适合种葡萄,种苹果。
榆树沟人虽然穷,却并不懒,几年功夫,漫山遍野种上了苹果和葡萄。
榆树沟的葡萄名声远播,号称东北的“吐鲁番”,一时间洛阳纸贵,奇货难求,本地人,处来人圈地为园,沿榆树沟几十公里,漫山遍野全是葡萄园。榆树沟有了外号:葡萄沟。
这个外号名副其实,驾车走在新修的柏油公路上,路两侧的山坡上一眼望不到头的葡萄园。
时代变了,找到了致富路径的榆树沟也在变。
经济学家说市场经济提高了生产要素的配置效率;社会学家说市场经济扭曲了人的灵魂;道德学家说市场经济放大了人性的弱点,资本如洪水猛兽,蠃家通吃,输家跳楼,普通民众就是一茬一茬割不完的韭菜。
葡萄沟人只做不说,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曾经的“匪”文化死灰复燃,摇身一变,以公司,合作社的名义大行其道。
不知不觉中葡萄沟的生意场上有了“葡萄帮”,“运输帮”,“纸箱帮”,“包装帮”,“苗木帮”,“北帮”,“南帮”┄┄每一个帮都挂着公司的招牌,垄断一块业务。
垄断可以利润最大化,赚大钱;但大家都是为利而来,有钱可赚,大家当然一拥而上;肉少狼多,你争我夺,打斗血拼就在所难免。
有垄断就有反垄断,你争我夺的利益之战与日俱增,越演越烈。
其实,每个帮也不止一家,有时好几家。比如葡萄帮垄断葡萄收购,大帮控制几千上万株葡萄,小帮控制几百上千株葡萄;种植户必须把葡萄卖给本主,不然,一夜之间砍光所有葡萄树。
这种案子愁死派出所,难煞公安局,十案九不破,走路抬不起头。
各公司有各公司(各帮有各帮)的标志,每个种植园都有自己的公司(帮主)标志,大张旗鼓,以示有人保护。
为地盘,为利益,帮派之间时有争斗,胜者兼并地盘和利益;败者退出市场,别谋出路。
你方唱罢我登场,城头变换大王旗。大帮,小帮,此消彼长,强者为尊,弱者鱼肉。
唐英杰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慢慢长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