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孟隐出去后,竺饮清觉得心口有些闷,雁秋重新端来一碗药,她喝完了又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然而,心中总是不大安生,睡得也不深,没到两个时辰便又醒了。
头脑晕晕沉沉,刚想张口唤门外的雁秋,却听到外面传来低低的交谈声。
竺饮清静下心一听,隐约辨出那是云书的声音。待声音落了,又听见一阵脚步声走远了。
下一瞬,门被推开,杏衣身影款款而来。
竺饮清身子酸软,也懒得动弹,便继续躺着等她走过来。
云书走到床榻旁,朝她望了一眼,柔声软语道:“姑娘睡得不好吗?是不是饿了?”
“多谢云书姑娘关心,我不饿,大概是先前睡多了!”竺饮清看向那双目光微凉的眼眸,又开始琢磨这姑娘的身份。
“姑娘可有觉得哪里不舒服?”云书又问道。
竺饮清摇摇头:“已经好多了,只是没什么力气!”想了想,又道,“孟公子可在庄里?”
“公子在前园见客,现在无暇前来看望姑娘,姑娘可有何急事?”云书竟然微微一笑。
竺饮清愣了一下,随即道:“倒也没什么事,只是……”她停了停,猛然想到也许可以试着问问这姑娘。
竺饮清一咬牙,提了提内力,在心口细微的疼痛中坐起身:“云书姑娘,这几日你可有听说外面的事?”
云书黛眉微扬,水波不兴的眸光忽然闪了闪,似乎有些惊讶:“姑娘所说的外面的事是指什么?”
“自然是……比较轰动的事!”竺饮清扶住床棂,轻轻喘了一口气。
“这个……”云书的眼神飞速地变了变,却没有逃过竺饮清的眼睛。
“云书姑娘想必了解一些吧,可否说与我听听,说老实话。我心中有些着急,孟公子却不愿与我多说,你可否相告一二?”竺饮清抬着头。辞气轻缓。
云书定眸朝她看着,沉吟了一会。方开口道:“不知姑娘想知道些什么?”
“那日宫城西定门外,作乱贼寇是否尽数伏诛?”
云书走佝头走近一步,眼帘微抬:“这事云书倒不是很清楚,只是听说如今帝京各处张贴了不少告示,似乎在通缉漏网的乱贼。”
竺饮清心头突突一跳,捏紧了手指。
果然猜中了!
以鬼魍的本事,他怎会甘心伏诛?那日。郑全临死前拉着他交代了一通,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八成不是什么好事!
还有一点也让竺饮清觉得不太对劲,被劫那日。三大影灵杀手只来了鬼魍,她从始至终都没望见黑鹰与残镜,先前她以为是另外两人善识时务,不愿为了一个下了大狱的罪相冒险。然而,此刻再一想。似乎不是那么简单!
竺饮清垂下眼睫,脑中思索着。
“姑娘在担心什么吗?”云书语声轻柔,带着几分试探。
“哦……”竺饮清回过神来,眼神茫然地一闪,随即定于云书的身上。“孟公子大概何时能见完那位客人,我有急事想找他!”
“这……我也不太确定……”云书眉心微蹙,眸光飘忽地动了动,犹疑不定地道,“其实姑娘有所不知,公子此刻见的那位客人有些特殊……”她咬咬下唇,继续道,“据云书所知,姑娘应当认识那位客人!”
竺饮清吃了一惊:“我认识?是谁?”
云书脸色微变,猛然退了一步,颔首低声道:“糟糕!公子交代了不要让姑娘知道,是云书方才一时无心,多言了两句,姑娘别问了,还是在此安心等公子过来吧!”
竺饮清见她神情怪异,更加惊讶,又将她方才的话再想一遍,顿时眉棱一动,立即反应过来。
“那客人……是不是澹台将军?”竺饮清拧了眉,一张素白的面庞渐渐绷紧。
“姑娘,云书不敢说,请姑娘不要为难我。”
竺饮清目光一凝,脸色淡了下来:“你不敢说,我也不想为难你,我自己去看看便知道了!”她说完这话便一掀被褥,扶着床棱,撑住身体,要从榻上爬起来。
云书一见,连忙上前扶住她,疾声道:“姑娘这是做什么?你的内伤极重,身体才恢复五分,必须卧榻静养……”
竺饮清已将双腿移过来,屈身坐到了床榻边上,在一阵头晕目眩中勉力站起身。
“云书姑娘不必担心,我还不至于连几步路都走不了……”竺饮清喘息着,轻轻推开她,往门边走去。
“姑娘!”云书急声一喊,上前拦阻她,厉声道,“公子已嘱咐云书务必照顾好姑娘,姑娘如此,教云书如何同公子交代?”
竺饮清将心口突然袭来的抽痛忍住,轻轻道:“你放心,我会与你家公子交代!”
“可是……可是……”云书一阵吞吞吐吐,仍然没有让出道来。
“可是什么?”竺饮清眸光散漫,荫着眼睛看她,心头忽然生出不好的预感。
“可是他们已经交起了手,姑娘这一去,只怕会被误伤!”云书猛一咬牙,面上担忧之色十分明显。
“什么?”竺饮清眉眼一紧,惊呼出声,“快带我去!”
心口闷痛加剧,绞得她呼吸一滞,猛咳起来。她按着心口,咳得弯了腰。
“姑娘……姑娘……”云书扶住她,连连唤道。
“麻烦你带我过去……快点……咳咳……”
云书状似紧张而又为难,迟疑了一瞬,才道:“好好好!姑娘你先顾着点身子,云书带你过去便是!”
失月园是云隐山庄守门之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