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江南早就找了人把狼藉一片的地面清理干净,又让人搬来了两把木藤椅坐下,他捧了杯热茶,修长冰白方的五指压在白瓷杯盖上,一时间居然比那白瓷还要白而润泽几分。闻言,他于升腾的缭绕水汽中抬眼,被模糊的面容中,唯有一双眸子,薄光浅色,凌凌如冰刃,“那你可知我是谁?”声音里夹在着不容窥视的浓重威压。/p
“我是三品铁骑将军,统帅暗卫营,是朝廷官员,你区区一个县主,仗着皇上宠爱狐假虎威喝令纠缠我便算了。”何江南冷笑,“可你却要置我明媒正娶的夫人于死地!如此歹毒心肠,我若是就此放过你,才是天理难容!”/p
最后一句话,恍若惊雷砸在裴闵弦耳中,轰然炸开,让她心绪颤抖莫大的惶恐和不安潮水般涌上,将她深深淹没。/p
她几乎是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盯着何江南,不相信那个看起来温温吞吞的生的又无比惊艳的男子会以这种锋锐的几乎可以把她刺穿的目光,让她再也无法肆意妄为的语气,伴随着那在实战中冲洗磨炼出的滔滔威压把她禁锢在原地,一句话也无法从喉咙中吐出来。/p
裴闵弦几乎是僵硬着坐在原地,再也无法说出一句话,任由她再如何放肆娇纵,仗着身份高贵和皇帝的,宠爱胡作非为,甚至敢亲手杀人,那些尚且稚嫩和恶毒的以自我为中心的思想,都被何江南一个冷冷的目光击溃,再也聚散不起来。/p
安静陪在一旁的齐元安视线不动声色的掠过那狼狈不堪的女子,目光回旋凝固在何江南身上,墨色的眸子浮现赞赏之色,还有隐藏在最深处的浓烈爱意。/p
这就是他喜欢的的人,从未让他失望过。/p
“你……不能这样做……”良久,裴闵弦从嗓眼中艰难的挤出这句话,她看向何江南的眼中已经没了痴迷,更多的是恐慌。她站起来,袖摆带倒了桌子上的药膏,瓷器所做的陶罐砸在地上,里面细腻浓稠的药膏溅开,屋内顿时弥漫了浓重的药味,苦涩的如同裴闵弦此时的心境。/p
“你没有证据!你没有办法证明这一切是我做的!”裴闵弦声嘶力竭道,喊完这句话,她的心神也定了下来,像是觉得自己安全了,怒意不由得代替恐惧重新攀爬上她的眼角,可当她看向何江南时,才发现对方神色毫无波动丝毫不觉得她这句话是威胁。/p
“证据?”何江南轻笑一声,笑意却不达眼底。清瘦的五指是从小在宫中被娇惯着养出来的细腻冰白,青色的脉络隐隐可见,更显得肌肤如透明一般,这样一双如玉雕琢出的手把玩着腰间寒铁所炼制的令牌,指腹勾画过令牌上铁钩银画的“暗”字,“想要证据还不简单吗?距离事情发生到现在不过三天不到的时间,县主能肯定自己在这短短三天内能把自己的尾巴收拾的干干净净,不让我的人找出丝毫蛛丝马迹吗?”/p
他敛了纤长如蒲的眼睫,眉骨的弧度低柔,室内的暗影赋予了对方错觉般的柔和之意。“不可能的吧。”何江南低低浅笑几声,抬起头目光如电直视早就手脚冰冷的裴闵弦,“所以,还请县主回去,要么趁着死之前好吃好喝一顿,要么自尽谢罪,好少受一些苦楚。”/p
等裴闵弦从医馆中出来时,她抬头注视着依旧耀眼温暖的天光,却觉自己身处于无间地狱中,周身冰冷的厉害,耳边回响着何江南的笑声,无法让她再痴迷沉醉,但可夺她性命。/p
王朝在医馆门口站了半响,注视着裴闵弦失魂落魄的离开后,飞快的转身跑向花厅内的何江南,把裴闵弦失神落魄的模样绘声绘色的描述了一番,末了大力夸赞何江南。/p
何江南听的头疼,挥手让王朝把医馆门敞开了,好好去接诊去,等人走了,眼珠子从移到眼角,瞥向齐元安,眉骨轻抬,十分得意,虽未开口,可那副“快夸我”的意思已经表现的十分明显了。/p
齐元安忍下几乎要从胸腔内滚出的笑意,眼底璀璨的星光点点成了一片涟漪,“我的公主殿下今日真是好生威风,好生厉害,微臣自愧不如啊。”他轻叹一声,俊美至极的面容抬起,光影在他弧度细腻笔挺的鼻梁落下,越发显得他眉眼深邃,那份缥缈的疏离感皆在他抬手去触何江南垂在身侧的手时,烟消殆尽,唯剩下情意绵绵。/p
何江南哼笑一声,满城艳色皆被他占尽,齐元安最爱的便是他这幅模样,目光深深的凝视着他,似是要把对方的身影永远的烙在眼底,好像这样便能永不分离。/p
“你觉得,她今天回去后会是自尽谢罪,还是赶紧奢侈一把,迎接死亡?”何江南做的藤椅算是宽敞的,上面铺了柔软的紫藤花纹的软绸,可当齐元安挤过来非要和他坐一起时,两个大男人同时都觉得有些挤。/p
不过没关系,这样的挤恰到好处,肌肤相贴呼吸交融,微微侧一侧面颊便能擦过对方的唇瓣,当真是再亲密惬意不过了。是以何江南的没有阻止对方,反而问起关于裴闵弦的事情。/p
齐元安鼻尖旋绕这齐元安身上因为经常接触草药,而带有的淡淡药香味,一点青涩宜人安心。“虽说她今日走出医馆时被你骇的魂不守舍,但我想当她回到自己的府邸,缓和一会后不但不会自杀谢罪,还会想尽办法甚至倒打一耙的要对你不利。”他沉吟片刻得出这个结论。/p
“嗯,我也是这样想的。”何江南面上见不到丝毫慌张和急切,目光澄澈而冷静,“她既然差点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