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云魄幽幽而眠,对他事没有感觉。
朦胧之中,一名病怏怏的女子在执笔写信。
似是写完了信,女子对着左手腕上会发光的玉腕喃喃自语。
(所谓玉腕:即是较之玉镯宽一些的首饰。)
仔细观之,她似乎也不是在自言自语。因为,每当她说完一句话,手腕上的东西都会忽明忽暗一番。
努力去看,反而看不清那女子的容颜,只看得见她的一身紫衫,女子的书信仿佛为的是与谁诀别。
镇云魄只觉眼前忽闪了一下,就见一名与方才女子同一穿着的女子被一名身受重伤的男子搂在怀里,凭借男子的唇形,镇云魄看见了“这一别,将成永远”几个字。
男子话罢,她怀中女子先行灵魂出了窍,镇云魄不怕鬼,所以直视过去。
那一缕幽魂,回转身姿一刻,镇云魄大惊失色。
那不是她娘吗?她娘怎么会在别的男人怀里?怎么会死?那男子的样貌她也是看见的呀,不是俎玉!
想要上前的意愿,因为脚下的寒意而顿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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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九严寒,万里皑皑。让一般人置身其中,仿佛在冬之王国,冷冰冰、硬生生的。
一人一物,缓行到一个山洞的外面。
他和它应该是野外闲行偶遇上了大风雪,才要进这山洞来躲避一下的。只是,看着男子的方向如此确定,他又像是经常来这山洞。
男子定式地走向山洞,才走了一半不至里面的地方就停住了。
“今天似乎不止是我们。”温温的声音渐渐飘落到脚下快被雪湮没的小龟身上。
他的视线从小龟的身上再次移开,眉梢略微上扬。
若有所思了一会儿,缓步中略加了些速度。
玄色的外袍、短靴、外加一件同色系的裘制披风,他大概是在为不应该有人能找到他的地方而惊奇,才靠近了那个直挺挺躺在地上的人。
“早说过你该去睡觉。”这男子仿佛真能与那小龟聊天一般,不温不火地应了一句又转头看向他好奇的事。
“你说,她是从哪来的?长老们的说辞会是真的吗?”望着眼前这个显然已经冻僵了不可能再活过来的人。男子显得更加有兴致了。
一边问一边伸出一根手指去触碰身体外已结了厚厚一层晶莹剔透的“冰棺”之人的面颊。
在他手指碰到冰面的一瞬,男子诧异的缩回了手指头。
数辈来,能闯入他们夜呜谷的“外族人”并不少,但是能在溟露城出现的却并不多。
即便不多,也不会出现这种让他措手不及的情况。
“冰棺”居然解冻了,不!确切地说,它是碎裂了。
“……”他自生下来到现在经历过关于被“冰棺”葬下的人还可以“解封”。
解下身上的披风将这个特殊的人如襁褓中的婴儿一样裹在里面,他本来穿披风也不过是为了不被人唠叨罢了。
现在他比较好奇的是,这人能解封就已经神奇怪了,怎地呼吸尚存?
这也是男子救人的原因。如若冰棺中的是个死人。他自是不必大费周章。
溟露城外十里。一间不算简陋更称不上好的小屋内,烛火摇曳。
“我叫慕容漠,是城中人。你是何方人士?为何昏在那洞中?”这名叫做“慕容漠”的男子,似乎总是不着急的样子。和她倾慕已久的南竹一样。
男子以那懒散的目光打量着躺在自己用来御寒的披风中近三日才醒过来的女子。
在他看来,这女子美貌是有的,但是不知为何让人感觉到有一种不自在的邪劲儿,他,夜呜谷的姑娘个子至少要高上她不个头,唯一相同的是肤白胜雪。
慕容漠根本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救她,还在她身边整整守了三个日夜。
“我叫镇云魄。”镇云魄的第一反应是自己不能讲出真实名姓,只是当她发现自己的身边没有泷仙之的时候,她知道。要想找到他,靠自己是不可行了。
轻动了一下自己的右手,发现手腕处有什么硌了她一下。费力地把手臂从披风中抽出来,见到衣袖里的东西,她顾不得别的拼力就想起身。
“你干什么?”慕容漠不悦地望着面前这个女子。她方才还很是虚弱,也不知为什么,看了自己的衣袖一下竟连身子也不要了。
在他们夜呜中,可没有一个姑娘敢在一年之中最冷的时日这么疏忽自己。
“慕容公子,你是在哪儿捡到的我?能带我再去一次么?”镇云魄右手捏死了自己的衣袖不让里面的东西露出来,她努力地讲出自己要表达的意思,喉咙实在是太干涩了。
镇云魄有想过问慕容漠,问他发现自己的时候,自己身边是不是还有别人。
但是,镇云魄并没有那样讲,那样对现在的泷仙之可能更不安全。
“不行,这几日本就是封雪期,而且今载雪之大堪比千年之前的那一次。”慕容漠高大的身影挡住了窗子吹进来的寒风,怎么简陋到会往里窜风的屋子因为有了他而暖了许多。
慕容漠很是认真地思考过镇云魄的问题,然后根据他的看法做出回答。
“既是公子不愿意去,告诉小女子那处方向也是可以的,小女子不敢劳烦公子,自行去了也便是了。”自己身上的东西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她,她必须得去。
男子蹙了蹙眉,他们夜呜的女子没有敢和男子这般疾言厉色的,果然不是他们夜呜谷的人。
“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