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之将破,其身可舍。
沂水城的赤焰国守军,虽是奋不顾身拼死杀敌,虽是远不如地方的兵马,再加上连日以来损失的,如今更是难抗巫越国之勇!
一片火烧的沂水城下,安明钰扯着缰绳,在马上挺直了背,俨然一副傲视天下的架势!他的身后更屹立着千军万马,仿佛鼎立在天地之间的神砥,战无不胜,所向披靡!
此刻,他看着城门紧闭的沂水城,前方不停倒下的英勇战士,还有不断攀上城墙的人,无声握紧了拳头,沉声道,“一个时辰。还有一个时辰,沂水城必定沦陷!”
站在他右边的江漓玥,看着垂死挣扎的赤焰国守兵,嘴角勾起一丝冷笑道,“沂水城被攻陷,是大势所趋;赤焰国从大陆消失,是天意所定!”
“什么大势所趋?什么天意所定?”看着一个个消失的生命,一个个陨落在战场上的兄弟,单鹰眼眶几乎都红了,没好气道,“沂水城易守难攻,敌军又拼死反抗,应该智取为上攻城为下,现在城还没有攻下,弟兄们先死了成百上千!”
邹缪看了一眼单鹰,勾唇无声的笑了,并没有说什么。
战争本就意味着牺牲,胜也败,败也败,胜者为王,建立万世基业,败者为寇,跪下俯首称臣;但百年过后,胜也空,败也空,万世基业为空,皇权霸业为空,一切不过都是虚无。
思及此,邹缪慢慢抬起头,看着安明钰清冷的背影,即使站在千军万马之中,还是显得如此形单影只……
如此简单的道理,想必主子也懂,右护法也懂,但万般因果,终是拗不过一个“仇”字,只有赤焰国一夕覆灭,方才能消除心中的恨火,祭拜万千死在赤焰国铁骑下的祭月国的亡灵……
黑沉沉的夜晚,忽明忽暗的火光,战马嘶叫的声响,不断交击的兵锋,在漫漫黄尘中,谱写着血的一页……
在巫越军的久攻之下,眼见沂水城就要受不住,却见一队铁骑策马而来,为首的银甲男子,高举着一道明皇的卷轴,疾驰而来。
“安明钰何在?安明钰接旨!”银甲男子高举着圣旨,同时朗声宣布道,“安明钰何在!速速前来接旨!”
在银甲男子声嘶力竭的长吼下,终于找到了立在大军前的安明钰,当下勒住缰绳,沉声道,“安明钰跪下接旨!”
闻言,安明钰无声握紧了拳头,在众多将士的注视下,极不情愿的单膝跪地,朗声道,“臣安明钰接旨!”
当然,看到京城里来了人,江漓玥、单鹰、邹缪等人,也连忙跪在地上,一起迎接圣旨!
银甲男子见状,满意一笑,方才打开圣旨,朗声宣布道,“奉天承运,天子召曰,军情有变,命大将军安明钰即刻率兵回京,不得有误!”
话音未落,众人皆惊!
如今正是攻城之时,眼看沂水城就要破了,怎可在此时班师回朝?
这一次,不但安明钰满脸苦色,就连单鹰也开始不满了,对着银甲男子吼道,“你是什么人?爷爷怎么没有见过你?莫非是敌军派来的奸细?故意误传圣旨调我们回京?”
银甲男子冷哼一声,掏出腰间的金牌,只见纯金打造的金牌上,写了一个大大的“令”字,并且刻了一个翱翔的飞鹰,正是东宫太子越灵炽的标志!
之前,九皇子御灵风遇害的消息传回巫越国,西越皇听闻爱子故亡的消失,一时间悲不可言直接晕倒,醒来之后,更是得了一场大病,再无心打理朝政。
得到穹傲国东皇送来的密函后,整个人方才为之一振,将穹傲国即将起兵的消失告诉太子越灵炽,并将一半政权交给越灵炽,吩咐他务必拿下赤焰国,为御灵风报仇雪恨!
巫越国政权未稳,越灵炽不通兴兵之事,便在重臣的举荐之下,迫于无奈的选了未来的三驸马安明钰。
但越灵炽对安明钰并不放心,所以才将心腹单陵、单鹰等人派去,监督安明钰的一举一动,随时来向他禀告!
这一次,越灵炽派人来催,显然是不放心安明钰了。
但让安明钰疑惑的时,派一个人顶替他不就行了,为何急着要班师回朝,莫非出了什么意外?
再给他半个时辰,沂水城必定覆灭,眼见到手的肥肉,安明钰可不会让它这么溜了!
当下,接过银甲男子的手,并缓缓站了起来,薄唇轻轻吐字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多谢将士不辞千里前来传旨,还请回去禀告太子,等安某攻下了沂水城,挥军直上直取焰都,必定将整个赤焰国献给太子做寿礼!”
“你——!”安明钰公然抗旨,让银甲男子暗自咬牙,但见安明钰坚定的目光,知道多说无益,便冷冷道,“安将军抗旨不尊,一意孤行,想必就是得到了赤焰国的江山,也要拿安将军的头颅来祭!但请安将军放心,你的所说的每一字,本将都会悉数回禀!”
说完,银甲男子一挥手,引着一队人马,绝尘而去,很快便消失在了战场了。
比起安明钰的镇静自若,江漓玥却是一脸愁容,不确定道,“主子,这样公然违背太子,怕是有些不妥吧。”
安明钰淡淡一笑,放眼望着血染的赤焰山河,嘴角微微上翘,轻声道,“十几年前,我就该死了,如今能够以残躯,踏足赤焰国的一草一木,即使血染沙场,又如何?!”
一旁的单鹰看着这样意气风发的安明钰,不由得暗自感慨,他家太子虽然运筹帷幄,工于心计城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