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不见一丝晨曦的温暖,黑压压云的铺天而来,低沉厚重的似要塌下来,窒闷又紧张的空气,让人一阵窒息。
恢宏大气的校兵场,长风吹起黄沙漫漫,三十万大军肃然而立,手持长枪盾牌,顶立在天地之前,犹如天降神兵一般,威严庄重,凛不可犯。
远方,十尺之高的阅兵台上,放着一座巨大的战鼓,寒风敲击在鼓面上,萧萧风声,瑟瑟秋鸣,无形之中,也多了几丝肃杀之意。
忽然,前方的士兵整齐分列开来,高举的长枪相互交错,形成一道不可侵犯的通道,静待着即将登上高台的王者。
少顷,一角玄铁制成的战甲映入眼帘,紧接着,一道傲然伟岸的身影霸气现身,夜楚郁鹰眸微敛,漆黑如墨的眼底藏不住锐利锋芒,面容一如往昔般坚毅冷峻,是高高在上不可触犯的帝王威严!
此刻,他左手轻握腰间宝剑,大步的向着阅兵台跨去,在数万将士的肃然的目光下,从容不迫的登上七尺高台,顿时万将单膝跪地,接受帝王亲自点兵!
“炎王夜楚燃何在?”一道低沉磁性的声音,划破冰冷凝滞的空气,有力的穿透整个检阅场,几乎震透人的耳膜。
本就站在前面的楚燃,连忙快步走到前面,单膝跪地以示尊敬,低着头朗声道,“末将在此!”
“炎王夜楚燃听令,巫越国胆敢倾犯西疆,朕封你为镇西大将军,领兵十万击退敌军!”夜楚郁的雄浑的声音,在恢弘的检阅场蔓延开来,无上的帝王之威,显得辽远又悲壮。
一时受兵场的气氛感染,楚燃只觉体内热血沸腾,大有一股上阵杀敌保家卫国的冲动,当下大吼一声道,“末将遵命,必将不辱使命,平定西疆战乱!”
之后,夜楚郁又将郑猛提拔为左先锋,将司空煌提封为右先锋,统统归于她的营下。
将郑家的人暗插在她的军营,名为行军打仗,实为监视督查,以防她有任何不轨之心,危乱江山社稷!
到了攸关生死存亡之际,夜楚郁竟还是不放心她,真是让人一阵心寒。
楚燃一颗炙热之心,仿佛被一盆凉水浇熄,顿时有些心不在焉,并没有认真再听。
大约过了半刻钟,点兵封将之事,方才宣告完毕。
黑压压的乌云在空中翻滚,笼罩在七尺之高的阅兵台,夜楚郁一身玄铁乌甲,身后血红的战袍当空飘袂,冷峻的面容上一派肃容,鹰眸微敛俯视着众将士,那高高在上的傲然英姿,仿佛神砥鼎立在天地之间,浑身散发着无比的威严,让人不由自主的俯身称臣!
此刻,他拔出象征帝王权利的宝剑,指向苍天,似引雷霆威慑之势,拔高了声音宣布道,“巫越西蛮,北傲狼兵,不顾天下万民之危,不顾黎明百姓之苦,恣意挑起争端,妄想吞并我国,朕决意替天行道,讨伐不义之师,保卫我国疆土,还天下安定和平!愿天佑赤焰,我军必胜!”
随着夜楚郁的一声号召,顿时万军举起长枪响应,仰头齐刷刷高喝着,“天佑赤焰,我军必胜!天佑赤焰,我军必胜!”
一时间整个校兵场响起如雷般的吼声,似要天地为之忠君报国豪情震撼!
站在天地之间,方觉自己的渺小;站在千军万马之际,忽感自己的弱小。
楚燃眯起眼睛,望着一片阴霾的天际,忽见一道微光穿透厚沉的云层直射而来,恰好洒在夜楚郁的玄铁的盔甲上,给他身上裹上一层淡淡的光晕,耀如天神,莫能直视。
十年之间,毫无实权的夜楚郁,以贪恋美色掩人耳目,以碌碌无为积蓄实力,内敛而不露锋芒,避其锐气而修身心,如今却站在高处睥睨众人,犹如顽石一夕之间化为美玉,大放异彩,夺人眼球。
庄子在逍遥游中曾言,北冥有鱼,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绝云气,负青天……
此刻,他就如同蛰伏许久的雄鹰,急欲振翅高飞,直冲万里长空,想要与天争高,睥睨天下苍生!
“六弟……!”就在楚燃神游之际,忽见夜楚郁走下阅兵台,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将手里的酒杯递给她,沉声道,“巫越国号称起兵三十万,其中有精兵二十万,其余十万乃乌合之众,朕给你的十万军中,老弱病残占了三万,如此可有胜算?”
以十万对抗三十万?
楚燃暗自咂咂舌,想从夜楚郁冷峻的面容上看出一丝端倪,却见他神情严肃,坚毅的脸上一片坦然之色,丝毫不见任何的戏谑。反而是那对深潭般的黑眸带着寒意,注视自己无波无澜,说不出是信任还是怀疑。
曾经这双眼里有过敌意,有过怀疑,有过痛恨,有过复杂,如今却是一片淡漠之色,再也看不清楚。
搁在两人之间的,只有一杯清酒微漾,却更似隔着千山万嶂,永远都跨越不了!
如此紧要关头,赤裸裸的挑明“弱势”,真不知他安得什么心?
楚燃迎上他的微寒的目光,接过酒杯一饮而尽,不愿再气势上输给他,夸口道,“皇兄虽领精兵二十万,但穹傲国的铁骑可不像巫越国的乌合之众,他日我定当凯旋归来,让皇兄刮目相看!”
不知巫越国和穹傲国是否暗中结盟,两国竟都对外宣称起兵三十万,几乎同时进攻赤焰国,巧得不能再巧。
楚燃和夜楚郁两人带领的军队,都足足少了对方一成多,先在兵力上输了一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