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想不到还有这一层关系,没来得及消化,就听凤姐又道:“老太爷得了消息,立马去寻老王爷。等老王爷带着太医赶回府时,王妃已是产下了孩子,人却是快不行了。老王爷年近四十才得嫡子,又历了这些事,当下也不管不顾了,直奔宫里去求皇上把正在宫里给太后请平安脉的太医院案首派来。如此一来,宫里就知道了。那案首王太医来了后,把王妃给救了回来。之后宫里着人来查那日的事情,却是牵出王妃从前数次滑胎有人做手脚的旧事。老王爷知道后,也顾不得往日里的情分,亲自动手,老王爷也亲自动手,却是把后院里大半的人都去了。因着这个缘故,老王妃对咱们老太太的交情更甚往日,府里和北郡王府也走得近些。”讲了半日,凤姐觉的口有些干了,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又道:“打老王爷去后,王太妃便深居简出。即便是出门,也是去宫里,庙里和咱们府里。似今日这般,倒是破天荒头一回,也不知找咱们老太太有什么事。”
言及此处,黛玉倒不知道说什么好,想不到北郡王府还有这么一段辛秘,也难怪书中的北郡王对贾家如此看重。原书中秦可卿出殡,贾母寿诞,北郡王都会亲到,还待贾宝玉甚是亲厚。甚至于贾母去庙里打蘸,郡王府亦派人送礼。默了半日,就听凤姐笑道:“想当初,我听祖母讲这件事的时候,也和妹妹一样,半日都说不出话来。人都觉着成了皇妃王妃,便是最大的福气。哪用再想其它的事情。谁知和咱们普通人家一样,妻妾争宠,没个消停。要我说,就不该放那些贱蹄子进门。即便拦不住,也要让她们知道主母正室的厉害。”话一出口,凤姐恍然觉得自己失言。黛玉还未及笄,尚待字闺中。说这些话。显得自己轻薄了。稍一愣神,凤姐到底是个泼辣爽利惯了的人,嗐了一声。一甩帕子,道:“妹妹没出嫁,嫂子这么说话是村了些。但说句不知分寸的,妹妹总归要嫁人的。妻妻妾妾的事情早晚也得经历。姑妈去得早,老太太年纪又大了。有时候想不到,或者是想到了不知该如何说,少不得要我这做嫂子的帮忙。如今啊,是晚说不如早说。多知道些。也能想明白点,总比嫁人后,吃了亏才想明白要好。”说罢。细细打量黛玉的脸色,心里却是敲起了小鼓。
黛玉本就是现代人。对方才的话也没有想那么多,就当故事听听,现在看凤姐的模样,怕是有些担心,便笑道:“凤姐姐,你的好意,我哪能不知道的。若是因为这个怪你,可不是矫情了。”凤姐看黛玉说话时不似作伪,放下心来,忙另拿了话岔过去,道:“前儿从你那里回来后,我琢磨了半宿,又找来大嫂子商量,后来去寻了老太太。老太太听着高兴,说这法子不错,立马就准了。只是这些时候,我忙着开铺子,盘算来盘算去,缺个能管事的先生。虽说我也陪嫁了不少人,但若是有能干的,也不至于落到这个田地。”说着,觑着黛玉的脸色,款款道:“若是妹妹能借几个人给我帮帮忙,我可是感激不尽。”黛玉盘算了会,笑道:“不是我小气。只是你也知道的,我进京的时候统共就没带几房家人。支出人来帮一阵子应是不难,若是长久下去,怕是不能了。”凤姐忙笑道:“好说好说,只要帮着把脂粉铺子撑起来就成。我呀,可是多谢了。”说完,喜不自胜。俩人又说会话,凤姐见目的达到,想着前面虽有王夫人在,怕贾母还有吩咐,便辞了黛玉,往贾母院里去了。
黛玉见凤姐走远,听着院外流水觞觞,安然寂静,想是众人午歇未醒。一时了无困意,揉了揉眼角,唤了鹦哥过来,沿着青石路,一路踱将出去,边暗暗思量:凤姐向自己要人,派谁过来好呢?郝管事总领三个铺子,肯定是不行的;青松苍柏进了铺子历练了些时候,到底年轻少些经验。既是应下了,还是要找郝管事来商量。这么想着,不觉走到一丛假山跟前。黛玉信步走上去,鹦哥随后跟着,俩人在假山里绕了几圈,见一处阴凉背阳的地方恰好有石桌石椅,便坐了上去。穿堂的凉风吹来,扑在面上,却是惬意得很。
黛玉正想说话,忽听见附近隐隐有声音传来。鹦哥敏慧,悄悄起身去瞧,却是两个丫头打扮的在不远处的阁子里说话。原来这处假山后紧邻一丛花圃,花圃那边却是个小小的曲栏亭子,四面皆有窗,只开了一个。因那处是上风口,两丫头的话便都飘了过来。听其中一个说话的声音,似是有些耳熟,仿佛在哪听过。黛玉想了半日,仍不住探头看了一眼,心中一震,乃是刚才所见的林红玉。
凭着对原书中的记忆,眼前这一幕,怕是林红玉要和另一个小丫头说关于贾芸的事。古代男女大防,这事乃是犯了大忌。黛玉此刻抽身想走,又恐被人发觉。环顾四周,所幸此处僻静,又有假山挡着,想来无人察觉。黛玉便示意鹦哥噤声,悄悄坐了回去。
那边林红玉道:“明儿我就要去琏二奶奶那里当差了,日后怕是入园子的时候少。”惠儿道:“刚才我在院子里听花大姐姐说了。二奶奶那么厉害,比不得咱们宝二爷,你怕么?”林红玉笑道:“这有什么怕的?二奶奶又不吃人,顶多是严厉些罢了。只要我认真干活,不偷奸耍滑,哪里不是一样。说不得比这里还要强上几分。”说着,声音却是渐渐落寞。惠儿道:“也是。虽说宝二爷好说话,可是他房里的几个姐姐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