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明白?”云嫱看着二人着急的叫道。对于妹妹芸嫱与卫锦尧之间的这段对话,向来都只擅长琴棋书画,女红刺绣的她自是听着一头雾水,不知所云。
“以‘和亲’为由。”芸嫱说,抬头望着站在身旁的云嫱,说。“姐姐,如果我能嫁给兰荠王成为兰荠王妃,便就可以顺理成章将那些觊觎兰荠花的藩镇拒之门外。”
“是的,先祖以前唯恐各地藩王会串通势力,联合对抗朝廷,便事先立下规定绝不准许藩王间以任何借口和形式往来,否则兰荠花怕是早就为某些藩王所用。只要有兰荠花,他们攻下术邺城就只剩时日问题了。”卫锦尧也跟着解释道。“只是今时不同往日,近年来边陲多镇屡遭兵事,处境动荡,如果朝廷在这时再以各种借口为名由贸然派兵驻扎,恐怕只会加深各位藩王不满,更加滋长他们挑衅朝廷的气焰。但‘和亲’便不同了,芸儿她熟悉兵事,嫁过去以后若遇到其他藩王入侵,相信个中细节孰重孰轻,都自会有所衡量和应付对策。”
看着此时正皱着眉,神色紧张地看着姐姐的太子殿下,芸嫱心里很清楚他知道姐姐太过在乎,保护她这个妹妹,担心她因此不会答应。只是,因为她小时候经常看爷爷收藏的兵书,所以她就有不管任何处境都能化险为夷的本事了吗?毕竟,她也只不过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啊。
“慢着。”站在两人之间的叶云嫱经过云里雾里,好一顿折腾后,才终于煞费苦心地将二人的话理出了一点头绪。她断然打断他们,看着卫锦尧,眼里正涌动着怒气。“卫锦尧,你的意思是说,要以‘和亲’为幌子,让芸儿嫁过去为你保护兰荠花不落入他手,是这样吗?”
“额……”第一次看见平日里总是笑眯眯的叶云嫱对自己垮下了脸,卫锦尧不禁错愕一怔,一声不吭的点点头。
“卫锦尧。”叶云嫱扯开嗓子一阵颤吼,双目怒瞪,小脸煞红。“你怎么可以用这么卑劣的手段对芸儿?她是我唯一的妹妹,爷爷每天都念叨着芸儿能回来,你现在却要把她推进那个连马车都出不来的地方?你不是不知道藩王没有皇帝的圣旨召见,是永远都不可能擅自进宫面圣的,难道……难道你要芸儿在那种地方孤独终老吗?”越说越气,她哭着,叫着。
“本王知道,这些本王都知道。”见叶云嫱哭得泣不成声,卫锦尧也有些慌了,他两步并作一步走到她面前,刚伸出手,却被她侧身闪开了。
“我……我不管,派谁去都可以,就是芸儿不行,就是她不行。”
“如果可以,我也舍不得让芸儿去以身涉险。但这实在是无计可施才想出的下下策,现在的晏托已经难以钳制各地藩王了,你知道一旦让藩国中最能与晏托抗衡的靶贺得到兰荠花,将会造成什么后果吗?也就是说以两军目前的实际人数,我们的兵力要远远超出对方四十万,可兰荠花,却能在战场中半个时辰以内迅速恢复他们伤亡的兵力,这样一来,他们的兵力就相当于是反超我们八十万啊。”卫锦尧一番苦口婆心地解释,却仍换不来爱妹心切的叶云嫱的理解,她固执己见。
“我不管晏托会怎样,我只要芸儿平平安安。”
“姐姐,就请让芸儿去吧。”看着争执不下的夫妻二人,芸嫱说。不知是不是刚才受了姐姐的影响,她低下头,眼泪也忍不住泛了出来。
“芸儿,你说什么?”云嫱吃惊的看着她,瞪着眼不敢置信。
“姐姐,就请让芸儿去吧。”芸嫱又重复了一遍,不想满脸的泪水被他们瞧见,她索性双膝跪地。
“芸儿,你这是干什么?”叶云嫱错愕的看着地上的芸嫱,茫然中遏制住了哭泣。连续两次的掉泪已让她俏丽的眼妆被冲刷得一塌糊涂,微肿的眼廓外黑成一团,被眼泪浸湿的长长睫毛上还挂着变黑的泪珠。
“姐姐……”芸嫱声音哽咽的说,竟突然对云嫱磕了一个头。“芸儿求求你了。”她答应,并非妥协,只是不想再带着这颗混乱的心与他这样一直不清不楚的纠缠下去,她想快点逃开。
云嫱愣了愣,说。“芸儿,对我和爷爷来说,你还只是个孩子,所以你没必要把这些事往自己身上揽。兵戈烽火,阴谋权术本来就是他们男人的事,你一个小女娃儿掺和进去做什么?难道你打算一辈子都不见爷爷了吗?”一滴眼泪趁她眨眼的功夫漏空钻进了眼眶,挡住了视线,叶云嫱立即抬起袖口恼火地抹掉。
芸嫱身体僵着没有说话,她双手放在腿上,紧紧攥着衣裳。“芸儿不想。”她轻声开口道。“可是殿下说得没错,兰荠花对战争的影响非同小可,绝对不能落入其他藩王之手。如果芸儿此次不去,晏托在往后的战场中失利,又怎么保护爷爷和姐姐……”话只说到一半,她就再也开不了口。左眼死死盯住地面,用力撑着不敢眨眼,生怕眼眶内坚持了很久的泪水会跌出落地。
可云嫱不休不止的哭声,让从小到大都很难哭泣的她也开始忍不住……当云嫱提起爷爷时,想到自己还未对那位恩重如山的慈祥老人行过一天孝道,就要匆匆赶往另一个陌生之境,归期无望;想到以后的自己就要真正变成孤零一人时,心中的恐惧和不舍除了眼泪,她找不到其他的宣泄方式。
“谁要你保护了。”叶云嫱抽噎着,别扭着声音说道,眼泪又禁不住涌上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