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之前我还以为有问题的是这家客栈。”想她短时间内可能都不会抬头看他一眼，冷牙的心情顿时一落千丈。神情怏怏地移开视线转向窗外，先草草扫一眼空荡安静的铁匠铺门口，再心不在焉地瞥向某处，故作轻松又觉着自讨没趣地道。试图借以主动缓解这份由自己制造的尴尬。毕竟不管说些什么，都总比在这可以闷死一头牛的房间里被憋死强吧？“没想到从这里看下去，对面铁匠铺的一举一动还真是一目了然。”
然而仿佛是要将杯底看穿一般，注意力一直执着于眼前渐渐冷却的茶杯的芸嫱似乎没有听他在说什么。只是久久后才伸出一只手放到桌上，从先前小二端上来的一个点心盘中拿起一块不知名的油黄色糕点放到唇边，小小地咬了一口。
是杏仁的味道。
“其实有这些吃的就已经够了，不用再叫小二另外加菜。”看着手中缺了一口的杏仁酥，芸嫱这才舍得开启尊口，只是声音小得可怜，头也仍是没有向上抬起一点。
嘴上虽这么说，可心里却是迷迷糊糊想着另外一码事。不是她要故意忽略他的话，实在是他如此突兀的说起她是他的妻，这几个字眼是那么振奋人心，却又分量奇重，让她不晓得要怎样适应。
“反正我们今天会赶不上用午膳，索性就两餐和在一起吃。”见她终于肯发言，冷牙心头一激动便立马来了精神，不但端坐好身体，连无精打采的眸子也陡然明亮了起来。一直就等着这一刻，就算她的音量比一根头发丝儿落地的声音还小，他也能一字不落的清楚听见。
单肘撑在桌上，手掌贴在颊边，眯眼笑唇，一脸兴致地看着一口一口细细吃着酥饼的她，不由轻笑出声来。
“怎么了？”听见他的笑声，芸嫱忍不住心中的困惑，勉强撑起半张脸来。
冷牙没有回答，只是一味的笑着摇头，够了才道。“你怎么看都像个女子。”
芸嫱先是一愣，后甩给他一记白眼，“我本来就是。”
“我指的不是这个，我说的意思是就算你穿成这样，也掩饰不了你的女儿身。”他说着，眼角的笑意玩味愈重，就是忍不住想要逗逗她。
听他这么一说，芸嫱拿着茶杯和酥饼的两只手明显顿了一下，她两眼空洞的看着他，再缓缓地低下头打量着自己身上的白色锦袄……然后就保持这样又是一句话都不说。
但就在冷牙见她如此，正自责是自己玩笑闹过头时。她的四肢却开始活动了起来。这边将手上只剩下最后一口大小的酥饼重新放回盘中，那边就举起茶杯，“咕噜咕噜”地直接仰头喝了个底朝天，完后二话不说，“咚”地一下，伸直手臂煞是豪迈的将茶杯狠狠搁回桌面。
那严肃的模样，霸道的气势，简直让人怀疑那只杯子里到底装的是茶，是酒？
这阵仗把冷牙也看得愣了。可是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芸嫱就“咻”地一下从凳子上直直站起身来，吓得他也赶紧跟着起身，忙问出了什么事。
芸嫱依然闭口不言，不过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她身形笔直稳定，看似没有醉酒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