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牙的话蛊惑性太强,温热的气息如他温柔的手轻轻揉捏着她的耳垂,甚至像个俏皮的顽童钻进了她贴颈的领子,逗弄着。
芸嬙下意识的缩了缩脖颈和身子,不敢去正视冷牙的视线,却拿眼角的余光偷偷窥着其他在场的大臣,发现他们并未注意这边,心下才终于放宽了些。
好在冷牙的声音并不大。
可是,她半天又回过味来,就算他们都听见了,面对冷牙,又有谁敢出一声儿呢?
“这种时候你还戴着这玩意儿干嘛?”突然,冷牙伸手解开了她脑后那条系着的绳结,是眼罩的。
几乎是一眨眼的工夫,芸嫱感觉右眼上一阵凉飕飕的,极不习惯,她来不及阻止,眼罩就已经到了冷牙手中。她看一眼罩,再看着他,他的表情虽然带着笑意,但温柔的瞳里却透着毋庸置疑的认真。
愣了愣,芸嫱即神色失落的低下了头去。
自从右眼失明以后,她就一直戴着眼罩,如果说这个世上她不能没有爷爷,没有云嫱,那么最后一个不能没有的,就一定是这眼罩。
这样一只小小的布片儿,不单单是替她遮住了别与常人的右眼,更是好好保护着她内心那点儿微小的自尊。
眼下冷牙这冷不丁地一摘,让她手足无措,有些不知如何自处,而印象最深的,无非是他的那番话,还有他责备的语气,好似在暗示她不该出现在这样庄重的诚。拒她明白冷牙并无这个意思,是自己小心眼罢了,但她心里就是不好受。
“那又是什么?”冷不丁地,冷牙又盯准了她腰带上挂着的荷包问道。
芸嫱顺着他的视线,低头看着自己。
“这是……”芸嫱刚张嘴,冷牙就不分青红皂白的,又是一把扯下荷包。
这不,就是上回把她从冰窖里抱出来,她浑浑噩噩得连人都认不清,也舍不得放手的那只荷包吗?
而里面装着的,正是卫锦尧的玉佩。
敌意的眼神盯着手里的荷包,仿佛里面的不是玉佩,而是装满了他对卫锦尧的仇恨与醋意,俊秀的眉拧成了一道复杂的结,深沉的眼底像被人埋进了随时引燃的火药。
为什么偏偏是今天,她要带着这种东西?
难道她都知道了?
冷牙心慌意乱的想着,像是突然失去了主见,对荷包目不转睛的执着,昭示着他内心的紧张与不安。当着她的面,他宁愿不停质问自己,也没有对她开口提起一句的勇气。
他害怕她带着这块玉佩出来,意味着他心里最不情愿面对的那个答案。
然而不明所以的芸嫱甚是奇怪的望着冷牙,不晓得无缘无故他为什么要扯掉自己的荷包,那凶狠的力道以及怒火横生的眼神就像跟荷包有天大的仇恨似的。
难不成,他知道荷包里是太子送的玉佩?
心倏地一紧,芸嫱心虚的咽着口水,视线小心翼翼地从冷牙脸上移开,想着这原本寻常的玉佩,以冷牙对太子的成见,必定也是不喜欢的。可是回头想想,不应该啊,这荷包自己一直好生收着,他又怎么可能知道?
是自己多想了吗?
“王爷,使臣大人已到。”这时,楚公休从外面走进来打断了她的思绪。
“恩。”冷牙面无表情的冷哼一声,然后执起芸嫱的手,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芸嫱迈着急促的小碎步,算是勉强跟上了他的,眼睛瞥着他手里的荷包,看他握得指骨发了白。
他到底使了多大的力?
他心里的气到底又是因为什么?
他真的已经知道了太子的玉佩吗?是什么时候?
憋着一肚子的疑惑,芸嫱抬头看着冷牙,除了那依旧完美冷俊的侧颜,她什么都看不见。
……
来到殿外,那阵势浩荡的队伍远远望及,只稍许的工夫,就已到了跟前。
芸嫱目光专注的注视着队伍中央那辆华丽的车辇,竟让实在许久没见过晏托人的她,激动得不能自已。
可是当辇上那道厚重的锦帘被掀开的刹那,她却又惊讶得瞪圆了眼珠。
“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