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嬙心里生出不祥的预感,她害怕卫锦尧会越说越口不择言,不想再听他继续说下去。低头看着被她跟卫锦尧的手各握一端的信与布囊。
她试着往自己的方向扯了扯,想快些离开他,离开这种局面,可他却不肯松手。
“为何昨日相见,你连本宫看都不看?”见她使力,卫锦尧眼一沉,随即问道,声音阴寒。
芸嫱表情惊慌的望着他,预感终于变成了他嘴里的一句话。
“请殿下放手。”她言语恭敬的说。又使了些力想要从他手中拿回物件,受迫于来自他的压力,让她觉得更难与他相处。
可看着她如此抗拒自己,冷牙比她还要急,还要慌。“你知道本宫当时心里有多难受吗?终于可以再见到你了,为什么你的眼里却只容得下那兰荠王?难道你我九年朝夕,还抵不过你和冷牙百日的夫妻吗?”他激动的说着,但芸嫱生怯的模样让他意识到自己此时的面容有多可怕,他愣了,并责问自己,曾何几时用过这种态度对待过她?即便心里再堵着气,也是从来舍不得对她甩一次脸色,说一句重话。
顿下胸中的不甘与怒,慢慢平息,炙焰的双眸也跟着偃旗息鼓,却仍抚不掉那僵硬的异色。“你知道我是费了多少唇舌才让父皇同意由我出使兰荠?”他放缓了语速,语气也温和了许多。“我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见你,芸儿,你是我朝思暮想的芸儿。就算把你嫁给冷牙有许多冠冕堂皇的理由,但我实在骗不了自己太久,自从在这里与你分别以后,哪怕只有一日,我都无时无刻不在想你。我后悔了,真的后悔了,我一遍遍埋怨自己,为什么犹豫不决的时候,选择的是把你嫁给别人。”
芸嫱不作声的听着,垂下的眼眸,视线一直安静地停伫在面前的信与布袋上。
“芸儿,随我回去吧。”看着她轻颤的睫,卫锦尧小心道。内心像扑腾着一只仓惶的蝶,弥散着从未有过的不自信,看不见她的眼,便是也不得知她在想什么,任凭无端的猜测,实在是不安极了。
“臣妾斗胆,能再唤太子一声‘锦尧表兄’吗?”芸嫱抬起头来,有些突兀的说道,让人觉得莫名其妙。然而也只有她自己最清楚,她是跟自己计较了多久,才有勇气正视他这一眼。
这个让她等尽九年之久的人。
卫锦尧愣了愣,尔后点头应允,眼里是连他自己都分不清的矛盾。她终于不再跟自己客套了,他是否应该高兴,“锦尧表兄”是他们小时候第一次见面时为了缓解她的紧张,他才那么说的,后来她虽然一直没再这么叫过他,但现在,她让他感觉到了,她是要彻底与自己曾经的关系划清界限。
见他答应,芸嫱眉开眼笑,是卫锦尧一直最喜欢的那个笑容。
“与锦尧表兄相处的九年,是芸儿一辈子的记忆,它们都被珍藏在这里,永远不会遗落。”她指着自己的脑袋,说。“锦尧表兄不必后悔,因为锦尧表兄刚才的一番话已让芸儿释怀。既然芸儿成为兰荠王妃是锦尧表兄在犹豫不决的时候做出的选择,那么这便是天意,锦尧表兄刚才不也说了吗?芸儿和兰荠王不过百日夫妻,可就算百日,我们也是拜过天地,同床共枕的夫妻,这层关系,是剪不断的,就像锦尧表兄和姐姐,您和太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