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芳院那边没得动静?”容大奶奶举起自己的一双手,看了看上边搽着的艳红蔻丹,在这春日的阳光照射下,格外亮眼。她瞄了一眼站在身边的秋华,唇边露出了快活的笑容:“回来三日了,她都不声不响的,竟然就能忍得下来?”
“大伯娘,你便还是操心着大姐姐及笄的事儿罢,及笄过后,就是大婚之日了!”秋华手里拿着一幅帕子,上边描着淡淡的花样,正把这帕子往绣绷上边蒙:“这事儿就包在我身上,怎么样也要将她与瑞喜班那个文班主送到一堆去!”
容大奶奶点了点头,将身子懒散的靠在了椅子上边,随手从桌子上拿起一份单子,皱着眉毛看了又看:“唔,这嫁妆里边可还要添不少东西才行,怎么看都觉得有些简陋。”
秋华凑到容大奶奶那边看了看,见那大红的单子上密密麻麻的写着字:最上边是田庄店铺,下边便是玉器珠宝金银首饰,再往下边来便是家俬与床单被面之类。看到最下边,甚至还有夜壶,秋华不禁红了脸,用手点了点两个字道:“大伯娘连这个都想到了!”
容大奶奶叹了口气:“怎么能不想到!春华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看着她从一尺长的婴儿长到了现在,一想着她要到别人家去做媳妇,心里便慌得很!”回头望了望后院,见春华屋子里边还没动静,容大奶奶皱了皱眉头:“这亲事是太后给赏赐的,我也不能多说什么,那许大公子家世不错,长得也俊,可为人处世却还需学习历练,也不知道以后他会不会变得稳妥些。”
秋华忽然便想到了许允袆强买嫁衣的那件事情来,心里也有感触,点了点头道:“姐夫现儿年纪还小,等着成亲以后便好了,自然会懂事些。”
容大奶奶望了一眼秋华,伸手弹了弹她的衣袖:“就会拣着好话儿说,你当你大伯娘是没见过世面的不成?”转着眼睛想了想,容大奶奶忽然失声笑了起来:“秋华,你该主动透露点消息给碧芳院那个才是,否则她怎么才能知道瑞喜班的消息?要知道她身边可没有一个亲信人儿,怎么才能联系上那个戏子呢?”
秋华点了点头,她一直在想办法,该怎么样才能不动声色的将瑞喜班的消息透露给贾安柔,去年在宝相寺出了那件事情,贾安柔身边的亲信都被送回了杭州,现在她想要做什么事情都很是为难,想要派人到外头去打听瑞喜班,她该还没有那胆子。
“大伯娘,明日咱们便在大堂里商量下大姐姐及笄宴该怎么办,那三少奶奶自然便知道瑞喜班的落脚处了。”秋华微微一笑,弯腰捡起一朵落在脚边的蔷薇:“我们肯定不需请那瑞喜班来唱堂会,可总得借着这个由头将消息透露了出去才是。”
第二日早上,大家都聚在主院给容夫人请安。家中喜事临近,容夫人这些日子心情甚好,见了春华也是堆出了一脸的笑容来:“春华,再过几日你便要及笄了,可想好该怎么办这及笄宴?”
春华摇了摇头道:“就自家人在一起吃顿饭罢了,哪能劳累祖母替我操心!”见着容夫人笑得舒畅,心里有几分奇怪,祖母怎么就这般热络了起来!
容大奶奶在旁边听了,赶紧插了一句话:“婆婆,上回杨府寿宴里,那瑞喜班唱的昆剧委实不错,咱们也请那瑞喜班来唱堂会,如何?”
贾安柔在旁边听到瑞喜班三个字,全身一僵,坐直了在那里,眼睛望着容夫人一眨也不眨,耳朵竖起,唯恐漏掉了一个字。见贾安柔神色紧张的坐在那里,容大奶奶心里想着自己总该要如了她的心愿才是,于是拿了一双眼睛觑了容夫人道:“我母亲将那瑞喜班的住址给了我,就在那西树胡同,唱一次堂会只得一百两银子,价格也不算太贵。”
“瑞喜班?”容夫人沉吟了一声:“我对听戏倒是不大感兴趣,耳朵边上吵吵嚷嚷的,很是不清净,不如按着春华说的,自家人吃顿饭便是了。”
容大奶奶心中暗笑,婆婆这吝啬的毛病又上来了,只不过自己原本也没有打算真要请瑞喜班来才唱戏,于是点头道:“婆婆说得对,我原本还想着请那瑞喜班来热闹下,怎么就给忘了婆婆爱清净,该罚,该罚!”
秋华抿着嘴在一旁笑,这“西树胡同”几个字,容大奶奶可是咬得清清楚楚,不怕那三少奶奶没有听见,接下来便看她如何行事了,若是过几日她再没动静,只好请阮妈妈出手将她扔去瑞喜班后院了。
才过了一日,秋华正在流朱阁里陪着春华绣荷包,阮妈妈急匆匆的走了进来,在她耳边低声道:“碧芳院三少奶奶出去了!”
秋华站了起来望向阮妈妈:“果真?”
“是大少奶奶给咱们随云苑捎来的信儿,方才三少奶奶打发桃红到她那里去拿腰牌,说是要出府去给大小姐买添妆礼。”阮妈妈搓了搓手道:“我先跟着出去看看。”
秋华的脸上浮起一丝淡淡的笑容:“瑞喜班那边有人看着罢?不能错过任何机会!”
阮妈妈点了点头:“姑娘便放心罢,杨府那个钱三一直在呢。”
望着阮妈妈转出去的身影,春华将绣线从荷包里抽了出来,望了秋华只是笑:“看你这样儿,越发的精明了,你又在布什么阵法,准备逮哪只虫子呢?”
秋华嘻嘻一笑,趴在春华的肩头道:“我布的是mí_hún阵,捉的是哪一只虫子,我不相信你不知道,揣着明白装糊涂!”
两姐妹嬉闹了一番,就见着日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