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明珠能保住那不愿输给她的心思,应该就不会有事了。明玉晓得四太太真正担忧的是,明珠的事瞒不住,最后把明玉的事也扯出来。一辈子那样长,以后谁也说不准。
隔了一会子,四太太忽然问:“今儿听你婆婆说,你们打算回南京,此事作准了?”
明玉点头,“我们来京都之前,就把家当从府里搬出来了,王福早已去南京那边打点,虽现在不晓得什么时候能回去,但肯定会回去的。婆婆她也想回去……”
四太太微微点头:“你婆婆是吃过苦的人,好好孝敬她。”
明玉点头,四太太一时也不知还有什么话要说,顾妈妈进来回话:“老爷去西花园歇了。”
四太太点头,顾妈妈朝明玉见了礼,闲话似的道:“听蔡姨娘说,今儿下午十三姑奶奶见着如姑娘了?”
那么,那位如姑娘就是住在西花园那边,如果明玉没记错的话,她出阁之前,那边已住人了。
明玉轻轻点了点头,看着四太太。四太太神情淡定,并没有生气,反而是顾妈妈很不平:“太太也太纵容她了,今儿是在十三姑奶奶跟前,明儿指不定就在外人跟前了。这般下去,六爷的婚事……”
四太太淡淡道:“走了这个,后面还不晓得有多少个,她也折腾不了多久。”
顾妈妈深深吐了一口气,缓缓道:“还是写信给老太太说一声才好,眼下又不急着回去,倒不如把家里那几个接来,晾了她们这样久,只怕也晓得收敛了。”
四太太半晌没吱声,顾妈妈也明白,即便接了来,终究没有老太太压着,四老爷隔三差五仍旧会带新人回来。如今在京都住着,什么都要买,物价又比淮安老家贵一些,要养活这些人就十分不易,人多了反而攀比,到时候用钱的地方更多。
这就是个人的命吧,秦氏虽年轻守寡,当初楚云飞的父亲楚老爷娶她的承诺便是不纳妾,不娶小老婆,夫妻相处也差不多十来个年头,屋里还真没有别人,秦氏生楚云飞也是婚后几年的事。就是楚云飞的祖父坐拥大批财富,终身也只有一妻,留下一子,据说,这是因为他出海被他国的风俗教化的缘故。
反之,四太太嫁给四老爷,怀孕后四老爷便……后来才让陪嫁丫头做了通房。顾妈妈想到这里,就忍不住叹气,这样的日子,一过便是好些年,如今还看不到头。
四太太面露疲倦,“你也早些下去歇着的吧。”
明玉起身告退,入睡前怕自己在别院养成的习惯改不了,特意吩咐香桃照着从前的时辰叫醒她,没想到,不用香桃,她醒来的时辰刚刚好。
香桃敲门进来时,她已醒了。虽不是从前住的屋子,却有种时光倒流的感觉,好像回到了没嫁人之前。
香桃掌了灯,外头已有人走动,洗漱后去正屋,莲蓉正在给秦氏梳头。没想到秦氏也起来的这样早,只怕昨晚睡得不安稳。秦氏却笑道:“从前也曾在这屋里宿过。”
十分感慨地道:“刚才醒来,竟有些恍然。”
莲蓉就翘着嘴道:“刚才夫人还把奴婢的名字叫错了呢,奴婢的名字明明是当年夫人赐的,突然叫什么宝清,奴婢还疑惑什么时候夫人身边多了个宝清,或是这里有叫宝清的呢!”
秦氏笑容淡了几分,似是想起不开心的事,明玉上前见了礼,从梳妆台上捡了一只簪子服侍秦氏戴上。莲蓉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一脸愧疚,秦氏叹道:“来了这里,好似自个儿也变年轻了。”
明玉闻得这话,又另选了花色鲜艳的替秦氏戴上,笑道:“母亲本来就不老啊。”
秦氏心情好起来,收拾妥当,就瞧见顾妈妈从外面进来,笑着福福身道:“夫人、十三姑奶奶已起来了?夫人昨晚睡得可好?”
秦氏移步到临窗的榻上坐下,又吩咐莲蓉搬了椅子请顾妈妈坐,顾妈妈道了谢虚虚坐了一小半,秦氏笑道:“睡得很安稳,多谢费心想着。”
顾妈妈道:“这样就好。”
吃了一盏茶,就请秦氏、明玉去四太太屋里吃饭。楚云飞在外头自有陈明贤作陪,用过早饭,天已大亮。
四太太料理完庶务,便陪秦氏说话,说到楚云飞武举的事,四太太在京都自然晓得消息多,“……去岁十月,北方连连败退,京都城内也涌进不少难民,好几家都遭了殃,用了十来天的功夫才将城内的难民集中赶去城外。今年过了年,才传来捷报。”
秦氏听得心惊肉跳,这样说来,直估的情况还算好的,忙问:“你们没事儿吧?”
四太太摇头:“都在城南,这边倒没什么。此事龙颜震怒,下放了好几位官员,其中便有前吏部尚书大人。”
难民一事原就十分蹊跷,更像是乱党生事,倘或要查也不该是吏部。四太太却没往深处说,顿了顿又道:“武举一事,是内阁韩大人的主张,他是当今圣上的恩师。最初顺亲王一派上书反驳,后来又改为支持。”
四太太将这两件事放在一块儿说,必然两者有某种联系,只是,提到顺亲王,秦氏的神情却出现微妙的变化,虽不明显,但明玉还是清楚地看到了。
四太太却说起别的事,道:“不晓得老姐姐可还记得,韩大人的小舅子童大将军便是武举出身,在北方镇守边关已三年。”
秦氏点头,四太太道:“一年前,童大将军的家眷从边关回来,童大将军的长子,也从小行伍。我也是听说的,他们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