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太太好半晌才长长吐了一口气,吴妈妈摸了一把泪:“七姑奶奶怎么会病的这样厉害?”
明珍难产调理了半年,其实已好了许多,过年时她随王夫人出门交际应酬,虽不像从前那般圆润,但精气神儿比宪哥洗三时好太多。
明珍怎么可能……
吴妈妈见她们都不说话,叹了一声道:“七姑奶奶要回娘家来住,奴婢瞧着,奴婢瞧着好像已经……又听王家的下人,王夫人已开始筹备了……”
明珍要回三太太哪里住?!明玉心里一动,又想到明菲说的话,明珍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放弃?她应该在谋划什么吧,明玉脑海里闪过哪日在赵家遇见的那位,在王家做客的表小姐,如今想起来,之所以叫人觉得她看人的眼神不舒服,是因为她眼神中的轻蔑不屑……
只是不明显,所以当时才没发现。
可,她为什么轻蔑不屑?王家的势头是不错,王夫人和身为王家正儿八经的嫡出小姐,王夫人亲生女儿王姑娘尚且没有流露出半点儿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的神色来,说话举止得体顺和,她不过是在王家做客……
“吴妈妈别担心,王家一直请太医院最好的太医为七丫头调理。”四太太叹了一声道,“七丫头也是咱们从小看着长大的,她性子要强,宪哥还那样小,身为人母,她绝对不愿眼睁睁看着宪哥无依无靠……”
四太太语气虽淡,却叫吴妈妈有种安心的感觉,可宪哥……
“奴婢今儿也瞧见宪哥了,宪哥应该快一岁了吧?可瞧着……”
“宪哥不足月就打娘胎里出来,听老太太说过,咱们太老爷出生时也不足月,小时候身子骨不大好,慢慢长大一些,身子骨就好起来了。宪哥是比不得别的孩子,到底如今月份还小,能看出什么来呢?”
这话也只能当是宽慰,俗话说七活八不活,太老爷是七个月就出生了的,宪哥是明珍怀孕八个月时就生出来的,吴妈妈大抵还不晓得。
四太太道:“妈妈从淮安赶来,可是老家出了什么事儿?老太太她老人家好么?”
她一脸担忧,明玉心里也一紧,吴妈妈忙拭了泪,道:“不是老太太不好,奴婢是得了老太太吩咐给三太太送信来。具体什么事儿奴婢也不晓得,只是,三太太读了老太太的亲笔信,很生气的样子。”
四太太微微蹙眉,吴妈妈是个老好人,虽不是陈老太太身边最得力的,却很得陈老太太信任。到底是什么事,陈老太太连吴妈妈也没说?
忽见香莲从外头进来,脸色有几分凝重,福福身走到四太太跟前,低声耳语了几句。四太太眉尖蹙得更紧了几分,沉吟道:“陈老太太如何晓得此事?”
香莲摇头:“是五奶奶身边的嬷嬷来的,给奴婢说了之后就急着回去了。”
四太太怔了半晌,点点头又示意香莲退下。香莲退下之前,却看了明玉一眼。
明玉也顾不得别的,忙问四太太到底是什么事儿。四太太一脸为难之色,半晌方盯着明玉,神色不明,沉声问道:“十四的事你打发人给老太太说了?”
那么吴妈妈此次来也是为明珠的事?陈老太太那封亲笔信写了什么内容,明玉大抵是猜到了。摇头道:“我怎么可能这般多事?”
明珠出了这么大的事,依着三太太作风,绝对不想让老太太晓得。明玉虽觉得明珠最好还是回淮安老家,可明珠的事她没有资格做主,更不可能去做主。
吴妈妈满脸疑惑,根本弄不清四太太和明玉在说什么。依稀记得,“老太太写信时,脸色很难看,只叫奴婢伺候笔墨,奴婢愚钝,跟了老太太这些年,也不认得一个字,老太太写了什么奴婢不晓得。现在想起来,老太太当时的神情,看起来就像……”
还没说完就及时顿住了,当时老太太的神情,就好像乍然听到三太太说明玉与王志远……不,比那个时候的模样还要可怕几分。
“只是,老太太写了信,交给奴婢,就吩咐奴婢把信送来。之后,看起来就和平常一样。”吴妈妈越说越疑惑。
四太太并没有往淮安送消息,明玉说没有,那定然是没有,照吴妈妈这样说,淮安那头晓得明珠出事的人也不多,问题是陈老太太如何晓得的?
四太太沉吟半晌,抬头盯着吴妈妈问道:“陈老太太写信之前可有异样?”
吴妈妈摇头,仔细想了想,似是想起什么事儿来,道:“老太太每隔段日子就要去寺庙静修,日子长短不定,少说也要三天,这一回却是头天去了,第二天一早就回来……”
陈老太太去寺庙静修有个习惯,身边不会带多少人,且她诵经时更不许有人打搅。因她常去的寺庙几乎靠陈家的供奉存活,虽不是陈家的家庙,上上下下却都敬着陈老太太,那地方也十分安全,这些年从来没出过事。因此大家伙也都放心,换而言之,到了寺庙除了一日三餐和安歇,陈老太太身边都不会有人跟着。
陈老太太是在那时候晓得明珠的事么?谁告诉陈老太太的?且还是只有她一个人晓得。
“老太太真的没事么?”明珠的事,给老太太的打击不小吧?明玉不由得捏紧手里的帕子。
吴妈妈见四太太和明玉这模样,竟也有些不确定:“奴婢瞧着倒没什么。可三太太哪里到底出了什么事?”
四太太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十四前些日子离家出走。”
吴妈妈大惊失色,唬得瞪圆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