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翘忙垂着头,低声道:“奴婢记住了,再不说就是了。”
可却还是没忍住,嘀咕道:“七姑奶奶说出这样的话,想必王家也传开了,王老爷若疑心,滴血认亲又不是那姓王的骨肉,可怎么办?”
所以韩氏听五奶奶身边的嬷嬷说五奶奶全没了主意,就立即赶去王家。虽明玉不许她们说,可心里却也有八九分信这个宪哥不是原来那个早产的宪哥,不是王家的血脉,也不会是明珍的孩子。
明珍带着宪哥回老家时,宪哥已经一岁多,就算长得不像一岁多的孩子,但完全好了的宪哥听韩氏说来却与正常孩子无异,若她自个儿生的,最起码有两岁的差异。小孩子长得快,变化也快,一个五岁的孩子和一个七岁的孩子,一眼就能辨别出来。
真正的宪哥能长到一岁多,几乎是用药保了这么大,怎经得起沿途颠簸?明珍她自个儿也明白,她生的宪哥养不活,才借机非要带着宪哥回老家。若宪哥在京都没了,她又被太医断言再难生养,那么她在王家的地位就一落千丈。
而她在苏州住了两年才回京,宪哥好了,长大了两岁,模样即便有些变化,对于迫切想要个健健康康的孙子的王夫人和王老爷而言,根本不会生出疑心。再者说,明珍是住在王家在苏州的祖宅里,里面有王家的忠扑。不过,宪哥体弱,平常乳娘带着,一般的下人未必能见着他。
想到明珍的亲儿子没了,明玉也由不得暗叹,同样身为母亲,站在母亲的立场上,她很同情明珍。
若果真这个宪哥不是明珍生的宪哥,不是王家的血脉,明珍失去亲儿子已有几年光景,这几年她内心一直饱受折磨。而王家又在一步一步走向灭亡,她的努力,她的前程几乎断送,忽然间神志不清倒有几分可能。
明珍再强大,也不过是个女人。
更或者,她在寻求生路?明玉能看明白文大人的举动背后隐藏的某些意图,明珍不可能看不到。
之前五奶奶提议让明珍与王志远和离,明珍拒绝了,现在的她难道改变了主意?这个宪哥不是她生的,与人通奸的罪名就不能成立。她失去亲儿子,捡了个没人要的孩子养在身边缓解丧子之痛,这样的事并不足以为奇。
明玉心里一沉,即便是捡来的孩子,也在身边养了这几年,她怎么能……
马车内安静下来,而此时此刻的王家后院,却无法安静。
宪哥洗了个澡,体热稍稍褪了一些。另外请来确诊过瘟疫的太医也已经在王家外院候着,只是明珍疯疯癫癫又哭又笑说出这样惊天动地的话,怎么能叫外人知晓?
五奶奶劝不住明珍,杜嬷嬷也被明珍的模样吓呆了,五奶奶只叫明珍屋里的大丫头去院门口守着,下了死令不许有人说出去。可早就有小丫头跑去告诉了王夫人屋里的嬷嬷,李姨娘、雪鸢等这会子也来了明珍屋里。
五奶奶不过是明珍娘家嫂子,明珍夫家的事她没多少过问的权利,身边带来的人更没资格去约束王家的下人。
而李姨娘又火上浇油,拉着王夫人屋里的嬷嬷诉苦,哭道:“夫人怕是早就晓得了这个宪哥不是大爷的孩子,所以才一病不起……”
那嬷嬷一直认定明珍为大爷、为王家的事操碎了心,王夫人病倒,她也认定是因大爷入狱急火攻心所致,从不曾有过什么疑心。
李姨娘这般说,她细想,王夫人忽然病倒那日晚上,明珍确实与王夫人说了许久的话,虽然她在屋里,可却忙着别的事,不曾留心,见王夫人神色异常才慌起来。
后来王夫人昏迷一天,醒来后就只有眼睛能动。越想越觉得李姨娘说的在理,王夫人每次见到宪哥就只拿一双眼紧紧盯着,这会子想来,却不是王夫人舍不得宪哥……
五奶奶本已方寸大乱,明珍头发散乱,瘫坐在地上,仍旧又哭又笑,重复地道:“我的宪哥早就没了,我的宪哥早就化作一抹黄土,这个宪哥根本不是王家的血脉,那个畜生活该没儿子……”
其他丫头婆子瞧着明珍的模样,又不敢上前,杜嬷嬷也只是抱着明珍哭。五奶奶气急,一巴掌打在李姨娘脸上,声色俱厉:“不要脸的狐媚子,好端端来做客,却做到表哥的床上,七妹妹为什么要带着宪哥去苏州?不是你在中间挑拨,叫她夫妻不和,婆媳不和,将她气去苏州的么?这会子她都这样了,你还要落井下石!你到底还要脸不要!”
李姨娘捂着痛疼的脸颊,咬着牙冷笑道:“真当陈家养出来的女儿都是好的?她妹子逃婚与人私奔,她又能好到哪里去?!她果然是个各守本分的,如何在……”
见李姨娘提到明珠的事,且越说越荒唐,五奶奶顿时脸色涨紫,恨不能再打李姨娘一耳光,却被王夫人心腹嬷嬷拦住。只是,李姨娘却被五奶奶唬住,没继续说下去睡,又见王老爷一脸怒意从外面进来。
韩氏赶到王家后院时,屋里真闹得不可开交,又王夫人心腹嬷嬷及李姨娘一派要求滴血认亲,又有明珍疯疯癫癫不停胡言乱语,王老爷几乎头冒青烟,一张脸阴沉到了极点。五奶奶一人之力与嬷嬷、李姨娘争辩,大老远都能见屋里的动静。
韩氏深吸一口气,给身边的婆子打了眼色,这位婆子壮实,领会了韩氏的意思。在韩氏上前朝王老爷见礼之际,她几步走到明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