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蓝说:“没有人去劝架吗?”
“你家里关了门,我们进不去。你爸爸太狠了,可怜你妈妈。”老太太说,“不过两口子打了就打了,男人不就是这个样子,在外头过得不好,就回家来打老婆孩子出气,哪个男人都这样的,叫你妈妈看开点。”
邬蓝沉默不语,这难道就是女人的奴性?男人恶心就算了,女人还要觉得挨打也是应该的,就该受着?
老太太终于找齐了五个鸡蛋,个头都不大,其中一个比鸟蛋大不了多少,邬蓝也没说什么,她这是论个卖,又不是论斤的,只能买家吃亏了。
邬蓝将钱给了老太太,她又在那算了半天账,邬蓝说:“刘奶奶,五个鸡蛋,一角六一个,就是八角钱。给你一块,找我两角。”
“对,对。小蓝真聪明,我算了半天都没算出来。”老太太接过她的钱,抖抖索索拿出一个塑料袋,仔细打开层层包裹,里头又是一块发黑的格子大手绢,钱包在手绢里,她将手放进嘴里沾了点唾沫,然后点出来两毛钱,还都是分币。
邬蓝几乎要绝倒了,她拿着老太太给的一叠分币,和鸡蛋一起兜在衣服里:“谢谢刘奶奶,我回去了。”
“诶,好,真乖。慢点走啊,别摔破了。”
“嗯。”
邬蓝回到家,跟母亲说:“妈,鸡蛋买回来了。”
窦美林看着邬蓝兜着的鸡蛋,说:“怎么这么小个,她把家里最小的鸡蛋都拣给你了吧。”
邬蓝说:“可能是的,她挑了好久。”
窦美林叹了口气:“我去做饭。”邬蓝注意到母亲舀米的时候犹豫了一下,倒了些出去,比平时做的量少,应该没有父亲的份。
这天晚上,晚饭还是窦美林做的,一个蒸鸡蛋,一个炒鸡蛋,做好之后,母女俩就吃饭,没等邬华元。直到天黑,邬华元都没回来。母女俩闩了门,开始睡觉。窦美林心里还抱了一点希望,等着邬华元回来认错道歉,但是一整晚邬华元都没回来。
第二天一早,窦美林忍着身上的不适,起来将泡了两天的黄豆给磨了,再不磨,黄豆就坏掉了。邬蓝起来,看见母亲在忙,便过去帮忙:“妈,爸回来过吗?”
窦美林没好气地说:“不要管他,让他去死!”
邬蓝知道邬华元没回来过,他这是恼羞成怒呢,还是觉得自己做错了,不敢回来面对母亲?窦美林说:“蓝蓝,妈妈想通了,以后就带着你一起过吧。”
邬蓝说:“妈妈,你别怕,我会陪着你的。”
做完豆浆,邬蓝吃了早饭出门去了。石锋从后面追上来,跟邬蓝保持着一米的距离,不紧不慢地跟着,也不开口跟她说话。
邬蓝站住了:“你怎么啦?”
石锋看着她:“以后谁欺负你,你告诉我,我帮你教训他。”
邬蓝笑了起来:“没有人欺负我。谢谢啊。”
石锋走上来两步:“你爸妈昨天是不是打架了?”
“你怎么知道?”邬蓝看着他。
“我听说的。”
邬蓝叹了口气,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街坊邻里完全没有秘密可言。
石锋说:“你爸打你了没有?”
“我又没在家。”她要是在家,肯定也少不了被波及的。
石锋嘿嘿抓了一下脑袋:“幸亏你没在家。你不是说要教我学习的吗?”
邬蓝诧异地看着石锋,他居然还放心上了,便说:“你愿意学,那当然可以。去了学校赶紧背书吧,你乘法表会背了吗?”
石锋皱着眉头,望着天:“一一得一,一二得二……二六、二六……”然后没下文了。
邬蓝白了他一眼:“二六十二。”
“算了,我不背了,不会!”石锋果然是个没耐性的家伙。
邬蓝耸耸肩:“你要真觉得自己是个笨蛋,那就不学了吧。”
“我当然不是笨蛋!”石锋反驳她。
邬蓝说:“那就行了,到教室去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