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重光帝离去后,锦荣殿皇后寝殿内隐隐传来了娘娘的闷哭声,屋外紫瑶和秋蝉不明所以,却谁都不敢进屋打搅。本以为第二天娘娘精神会更加不堪,却不知为何,第二天娘娘起得很早,并突然肯吃东西了,虽然面色仍旧苍白,但每回准备的补汤,娘娘总能喝个精光,经过几日休养,渐渐地,精神头好了许多。
除了锦荣殿内杜芷书的变化,锦荣殿外更是一场大风波,原本只是降级的元妃,却突然一道圣旨打入冷宫,连带苏美人也被革去美人封号,剔除出宫!最后是张太后苦苦哀求,和陛下僵持了两日,才勉强保住了二人,却只允许她们在慈安宫内常伴病弱的张太后,不得再出慈安宫一步,张太后经过此番打击,更是一病不起。
三日后,重光帝突然怒气腾腾去了尹贵嫔处,命人大肆搜查了印月阁,将印月阁中所有香料翻出、检查,而后销毁。没有张太后力保的尹贵嫔,则被重光帝发配去重华寺削发为尼,责令其今后日夜在寺中为皇后逝去的胎儿诵经祈福。
这些消息传到杜芷书耳朵里时,她面色平和,心中却微微起伏,到最后,即便不肯原谅她,即便说出了再不打搅,陛下却还是为她做了最后的妥协!陛下明知道滑胎一事与元妃和苏美人无关,却还是不惜与张太后冲突来换得她的心安;陛下平日待尹贵嫔与别人不同,得知尹贵嫔有心害她,仍旧肯重罚……
皇后滑胎的风波算是就此结束了,此事一连牵扯了三位宫妃,至此,大梁后宫更是单薄。尹贵嫔接下圣旨后,没有半点抗拒,只在最后恳求见皇后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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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贵嫔站到杜芷书床前时,杜芷书头也没抬。
尹贵嫔跪地,朝杜芷书拜了三拜,才是说道:“皇后娘娘还肯见臣妾,臣妾已很是感激。”
杜芷书由着秋蝉将她扶起身子,倚靠在垫了许多软枕的床头,而后让秋蝉退远了几步,才随意瞥了眼尹贵嫔,轻浅说着:“本宫为什么不肯见你,本宫很想看看贵嫔而今落魄的模样,尹贵嫔平日看着与世无争,到头来,还真是令人失望。”
眼神突转凌厉,右手抚着平坦的小腹,一瞬不瞬地盯着尹贵嫔,说着:“所有人都想看本宫笑话,可害死本宫孩儿的人还活得好好的,本宫怎么可以先倒下!”
看着杜芷书仍旧有些苍白的容颜,尹贵嫔心中愧疚更甚,“对于凝神香的事情,臣妾很抱歉,不管皇后信不信,臣妾并无加害皇后的意思,臣妾今日前来只为了两件事情,一是道歉,二是替娘娘解开三年前的疑惑。”
说完,稍微愧疚地看了眼杜芷书,继续道:“陛下这些年对臣妾还算不错,却都是看在三年前臣妾救了娘娘的份上,三年前臣妾只当差的女官内的藏书被两个新来的小太监弄得乱七八糟,臣妾整理书籍资料到半夜,累极才倚靠着墙角休息了会儿,却不晓得只是那一会儿,便生出了大乱子!大门因为没有上锁,皇后好奇进来探看,却碰上醉酒的陛下,臣妾被动静声惊醒时,本想偷偷溜出去,却听见是娘娘的声音,一时情急,拿了厚重的藏书砸向陛下的后脑勺,娘娘趁机仓皇逃出去,却失足摔伤了脑袋,却恰巧被慕合王子经过所救,臣妾不敢声张,只好假装路过,并告知了慕合王子您是太后的亲侄女,才有了之后的乌龙。这些年,陛下许多心思不能和旁人说的,都会到臣妾那与臣妾聊聊,陛下对于当年的事情也很是懊恼,那确实是醉酒的无心之过,臣妾不希望娘娘和陛下有误会。”
杜芷书却是笑笑,“本宫知道。”
尹贵嫔一愣,后宫皆在传四天前陛下独自离开锦荣殿,好似与皇后娘娘发生了大冲突,而后接连几天都不曾去看望刚刚滑胎身体虚弱的皇后,疑是皇后失宠!思来想去,怕帝后矛盾是因为的事情而起,终归是她不小心透露给了许美人,良心不安下前来解释,却原来,不是?
“尹贵嫔如果只是要说这些,还是回去吧,本宫不接受你的道歉,即便你当年救过本宫,也抵不过本宫孩儿的性命!”杜芷书缓缓躺下身子,已经有了送客的意思。
尹贵嫔终是低下头,叹息一声:“臣妾确实对不起娘娘,也不祈求娘娘原谅,臣妾日后去到重华寺,会静心诵经,诚心地替这个未出世的孩子祈福,臣妾这后半生,只在佛前忏悔。”
起身,尹贵嫔本想告辞,然而犹豫了半晌,终是忍不住说出:“这后宫的人都可怕得紧,娘娘日后谁人都信不得。”
杜芷书再次转头,却是眯着眼冷笑道:“尹贵嫔这话什么意思?尹贵嫔想说,自己也是被人设计了?呵呵,听说陛下审问了尹贵嫔许久,都没有从尹贵嫔口中撬出一个字,至始至终,尹贵嫔都坚持全是自己的罪责!”
尹贵嫔抿着唇,带着些愧疚,不再说话。
坐起身,杜芷书打量了尹贵嫔许久,看她的神情,或许这整件事情真的与她关系不大,可她终归是帮凶,不管是不是她初衷。
“贵嫔口中信不过的人,指的是宸妃,许美人…还是李昭仪?”说完,漫不经心笑了笑,道:“或者,是杜太后?”
“都有,娘娘日后必须多加小心。”说完,转身正欲离去。
“先太子曾和本宫说过,他有个心上人,以前本宫百思不得其解,太子平日只与本宫一起玩耍,连认识别家小姐的机会都没有,怎么平白就多出了个心上人?直到前几日躺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