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形王气铺天盖地,彷如飓风海啸压迫而来,冲撞拍打撕扯着人的身躯,花鎏体僵如木,汗如雨下,背后衣衫一片清凉,却只咬紧牙关不肯开口俨。
一滴清汗滑落鬓角,恰好滴在怀中女子的面上,似是感觉到了这突如其来的冰凉,沉睡的女子微微皱眉,溢出了声轻哼。
这声呻吟,微妙地打破了二人的僵持,花鎏蓦地低下头去,见兮予蹙眉的神情,剑眉也拧了起来,此地不能久留,可怎生想个法子,快些摆脱眼前之人回花家为她诊治才好。
而伏尧亦身形一顿,周身凛然骇人的气息在一瞬散了去,眸光落在兮予清丽的面上,似在思忖什么,波澜微漾,看不清切。
“陛下神机妙算,七窍玲珑,何不自己找出真相?”
花鎏突然哈哈大笑三声,“花鎏虽然武功不及陛下,可是却也不是怕死的,陛下若想从臣这打开缺口,怕是会算盘落空咯。稔”
“这么多年了,你的性子,还是这般狂傲放肆。”伏尧笑了笑,却无一丝嗔怪,只移了目光,锁在花鎏怀中女子面上。
花鎏心中一紧,面上不动声色,却听得那温和嗓音再次响起。
“寡人猜,这女子便是华儿……”
只觉一桶冰水从头至脚泼下,心脏连同四肢冻成僵硬,不想便是这电光火石间,那白影宛如鬼魅晃晃而过,一掌击中他肩头!
他猝不及防,立时踉跄倒退几步,运气一试,才发现对方并未施力,然而手中空空荡荡,怀中人儿竟不知何时被夺了去!
趁人不备,攻人之虚,他怎会忘了这一招?!
匆急抬眼,便见到几尺之外,一道白影飘然落地,将那昏睡中的女子抱在怀里,动作柔似无力,却又强悍如铁,仿若守着此生至宝,不容任何人染指。
气息这般烫……竟是发了烧么?
目光摩挲女子泛红的脸颊,伏尧轻轻蹙了眉心,回想起不久前,那道淡黄色身影还高立墙头,含笑挑衅,眉目飞扬,不由得,一口气便叹了出来。
这要强的丫头……性子跟华儿也这般似。
“——宗主!”
霎时四围烟尘滚滚,杀气袭来,竟是一旁负责护卫的貔貅十八骑见主子被袭,如洪流般匆急涌上,将他团团围住,十八般武器齐齐亮相,大有拼命之势。
“退下!你们疯了么!对着陛下九五之尊,你们竟敢以下犯上!是不要命了么!”
花鎏脸色一变,暗叫不好,亟亟拂袖呵斥属下,此时拔剑相向,无异火上浇油!
可便是此刻,辛夷凉牙连同一干王宫守军也已赶至,瞧见这突变,霎时脸色大变,加速狂奔而来,眼看便要与十八骑交锋,掀起一阵血雨腥风!
“——退下。”
剑拔弩张,千钧一发之际,中心白影不过微微一笑,“寡人不过与花太傅讨教些拳脚,你们十丈外候着罢。”
背后剑光森森,杀气凛凛,那赭色眸光却是温煦如春,然和着已冷的夜色散开,不知怎地,便染上了几分寒气,令人心颤。
“可是——”
凉牙心中大愕,脱口便要劝阻,却被旁边辛夷一扯衣袖拦了下来。
“遵命。”
辛夷行礼回道,带领一干守卫动作干脆利落地退开了十丈之外,凉牙心中困惑重重,也只能跟在旁边,默默请教同僚。
“陛下这般吩咐,自有十足胜算,我们妄加干预,反怕坏了他的大计。”
辛夷低声道,又用目光剜了他一眼,“倒是你,跟在陛下身边,竟也不知陛下有这般好的轻功,妄我见他跳下墙头,吓得连魂魄也要飞散了。”
凉牙尴尬一笑,耸耸肩道,“这可不能怪我,陛下本事深不可测,又深藏不露,谁也不知道他还藏了多少底牌。”
“算了,不跟你计较这个。”
辛夷摇头叹道,目光紧紧盯住前方对峙的二人,“我只是没想到,我一直担心的事,这般快……便灵验了。”
第一个牵扯上的,竟然便是遍布四海掌控商道的花家……
大羲这场女祸,竟然,来得这般迅,这般猛,这般,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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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陛下不杀之恩,臣为这群不懂事的奴才请罪,今年上交国库的税钱,花家一律自加三成。”
花鎏一拂衣袖,将十八骑喝退至十丈之外,自己则单膝跪地,俯身行君臣之礼,以祈国主宽恕。
冷风起,夜微凉,十丈为径,这般大一个圈子,便只剩下中心两男一女。
“说加便加,无视税法,欺君犯上,无视王威,看来,花家倒真不将大羲放在眼里。”
伏尧笑意浅浅,随便一句即能为花家招来灭顶之灾的话语,于他口中所出,却是轻松自若,云淡风轻,仿佛开着一个无关痛痒的玩笑。
“也是,花家做的是四国生意,世人盛赞,有花盛开的地方,便有花家的生意,寡人这小小的元羲之地,怎么容得下花家这尊大神?”
“陛下言重,这种伤感情的玩笑话,可开不得呀。”
花鎏笑着周`旋道,却无心继续为己开脱,只用眸光锁定对方怀里的女子,拳心紧攥,凉汗丝丝。
他脑中还回荡着方才夺人前那一句——那会是什么意思?他可是发现了……发现了这女子体内的魂魄,便是十年前那丝香消玉殒的幽魂了么?!
一瞬间,无数盘算猜测彷如流星般划过脑际,最后耳畔轰隆一响,如古钟重重一震,所有杂念惊惶皆被击成碎片——乱不得啊!
“